第7章 好漂亮的手，摸一下

“喂，落羽，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落羽頭痛欲裂，模糊中聽到有人在喊她。

“就這樣吧，我可是提醒過你了。”

那人又嘟囔一句，緊接著一陣叮叮噹噹的嘈雜聲和腳步聲後，房間內安靜下來。

落羽在床上翻了個身。

好睏，再睡一會兒吧。

再睡一會兒吧……

旭日初昇，橘紅的光線透過窗戶，剛好打在落羽的眼皮上。

刺痛襲來。

落羽頓時清醒過來，一個卷腹坐起在了床上。

對了，她想起來了。

她現在是在逃生遊戲裡。

剛才陽光落在她的臉上，灼熱熾燙，叫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天空中看見的那雙赤色眼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只是……

有關昨日的記憶，她只能回想到那對赤瞳就戛然而止了。

晚自習結束後，她是如何離開教室，又是如何回到宿舍樓，洗漱睡覺……這些事情，她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

絕對發生過什麼。

但是再過不久就是早課了，遲到是校規嚴令禁止的，所以落羽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細想。

她匆匆起床，簡單洗漱後便趕往教學樓。

途經宿舍樓下時，落羽恰好撞見了宿舍樓的宿管阿姨。

她本想問一嘴昨夜自己是怎麼回宿舍樓的，誰料那名滿臉皺皺巴巴，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宿管阿姨居然畏懼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刻意地避開了她。

——就好像落羽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莫名其妙。

明明是宿管阿姨更有可能是洪水猛獸吧？

落羽不得其解，只好乖乖去上早課。

青崗高中的早課只有一節，時間是一個小時，主要讓學生們自主進行語文或者英語學科的背誦任務。

早課過後才是食堂的開飯時間。

落羽在早課上把校規和學生手冊又翻看了幾遍，待到下課鈴響，便立即前往食堂與其他玩家會合。

這段時間裡，她也試著找回自己丟失的記憶。

只可惜那些記憶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強力抹去了一般，無論落羽如何回想，都找不到一丁點兒的線索。

到了食堂，依舊是人山人海。

早上食堂視窗開放的比其他時間段要少，因此每個視窗前都排了更長的隊。

落羽猶豫了一下，還是排在了包子視窗的隊伍末端——

昨天遇到的那個漂亮小哥，今天應該也上班吧？

儘管排著這麼多的學生，隊伍裡卻不見喧鬧。

他們幾乎人手一本書，食堂彷彿是早課的延續，這裡沒有學生間正常的交流聲，只有一道道忘我的讀書聲。

落羽皺眉看著這一幕。

她隱約感覺，今天的學生和昨天比起來，似乎變得更加魔怔了。

隊伍很長，但前進的也很快。

大概排了有三、四分鐘，落羽就排到了視窗前。

她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她心心念唸的漂亮小哥。

小哥淡淡掃她一眼，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同學，需要什麼？”

落羽照例要了兩個肉包子。

遞包子的時候，漂亮小哥身體前傾。不知怎麼的，落羽竟從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潮溼的氣息。

就像是……就像是清晨樹林間蓄起的露水的味道。

落羽怔了怔。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熟悉感，莫名地，連帶看著身前的男人都變得親近了許多。

因著這份突如其來的親近，接過包子時，落羽竟膽大包天地在對方手背上快速摸了一把。

……

好軟。

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僵了一下，而後觸電般收了回去。

邪神怪異地看了落羽一眼，心情複雜。

祂腦中閃過昨夜在沼澤地中的最後一幕——

這個身材纖細，天真漂亮的小姑娘滿臉渴望地看著祂，儘管半個身體已經沒入沼澤，她的臉上依然帶著動人的微笑。

她伸手想要觸碰祂。

又怕玷汙了什麼似的，猶豫地收回去。

她說……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沒有人能在神明面前說假話。

所以，儘管祂難以理解這份虔誠究竟源自何處，祂還是得到了一個虔誠的信徒。

那之後，小姑娘落著淚暈了過去。而神明接住她，抹去她的記憶，將她送回了寢室。

宿舍樓的那個老怪物本來還想興師問罪。

結果一見了祂，便立即戰戰兢兢地躲進了桌臺下瑟瑟發抖。

有了這一次恫嚇，落羽在宿舍樓就暫時是安全的。

邪神本來只想管她這一次。

祂不想被麻煩的人類纏上，消除落羽的記憶也是因為這一點。

可令祂萬萬沒想到的是……

那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小丫頭，非但不收斂，反而更加得寸進尺地招惹祂。

手背上還殘存著柔軟指腹撫過的觸感。

剛才，她是故意摸了祂，對吧？

邪神陰沉地瞪過去。

對面的小姑娘像是被祂瞪傻了，捧著包子呆呆地看著祂，再然後，竟是對祂露出了一個羞澀的微笑。

腦子壞掉了吧。

……

落羽嫖了“心上人”的豆腐，只覺得全身疲憊都被洗刷一空，餘下的滿心都是快樂。

這個世界果然不能沒有長得好看的人啊！

吃完早餐，食堂的其他學生也都走了個大概。

玩家們聚集在一起，開始討論。

孫恆點了點人數：“一個都沒少，看來大家昨天晚上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過從今天開始，就要小心了。”

“都說說昨晚回去遇到的事情吧。”

楊甜率先發言：“我和孫哥在一個班，昨天晚自習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之後也是很順利地回到了宿舍樓。”

“我也是。”一個玩家附和，“我住的四人間，宿舍裡其他人都是NPC，我本來想向他們打聽情報，但他們根本不理我。”

“我……我可能遇到了一點麻煩。”下一個說話的是個臉上蒼白，長有雀斑的瘦小女人。

“昨天的晚自習我身體不舒服，偷、偷睡了會兒，結果被發現了。雖然當時只是被罵了一句，但我、但我總覺得……”

“在這所學校，不認真學習好像是會被周圍的人排斥的。”落羽插嘴進去，“這或許和我們要破解的秘密有關。”

她安慰了雀斑女幾句，接著講述了自己被女教師針對的遭遇。

但她留了個心眼，沒提看見紅眼睛和失憶的事情。

之後玩家們又七嘴八舌討論了幾句，基本確定了青崗高中的秘密與校內的高壓氣氛有關，並約定利用午休時間一起進行探索。

散開前，孫恆誇了落羽幾句，楊甜卻是不爽地剜了她幾眼。

但令落羽感到在意的，卻是玩家隊伍中的胖子。

這個人在昨天還唯唯諾諾，膽小如鼠。

今天卻不知怎麼了，一改先前怕這怕那的氣質，說話侃侃而談，分析線索頭頭是道。

簡直就像是……

換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