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香的湯!”柳影讚歎著,看了看獨孤月,“手藝不錯啊!”
獨孤月看著柳影搖了搖頭,神秘地說:“你猜是誰熬的?”
“哦?”柳影壓低聲音,好奇地問,“是誰啊?”
“林夕啊。”獨孤月笑著,看她有什麼反應。
“額?”柳影搖著頭說,“不可能吧,他會為我熬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真的,老姐!還是我和哥哥一起去廚房端來的呢。”小瞳邊說,邊玩自己的,頭也不回。
“那,我也不信!”
柳影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裡似乎早已美滋滋的了。
早飯後,林夕和小瞳在亭子裡逗鴿子玩。
從獨孤月那裡林夕得知,這隻鴿子很有靈性,原本是一對,還有一隻在巫山荷潔那裡。荷潔每次來獨孤城玩,經常在林夕那個房間門前喂鴿子。也許那隻鴿子以為荷潔又來了,就在那裡等她來逗它玩,估計見沒人理它,所以它就飛進了屋裡。沒想到卻認識了小瞳,也許是因為小瞳和荷潔有同樣清脆的笑聲吧,鴿子似乎也十分喜歡小瞳。
“那個……”
林夕聽到有人說話,回頭一看,柳影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身邊。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覺得挺奇怪的,她居然也有不好意思開口的時候?
“湯,那湯,”柳影說的很彆扭,“不過總算說了出來。那碗湯,是你熬的吧?”
可是林夕好像沒聽見,一直在和小瞳逗笑。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
柳影氣沖沖站在林夕和小瞳中間,看著林夕大聲道。
“是我熬的。”林夕也不笑了,看著柳影的眼睛,“怎麼,你想怎麼樣?”
“我,我……”柳影本來想對林夕說謝謝的,可沒想到對方如此反問。
“你不要誤會,我才沒那麼好心,我是看明月姐太辛苦了,才幫她熬湯的。”
“哦,”直到這句,柳影才算明白,似乎他和她一樣啊,一樣的死要面子,嘴上不服軟,她心裡嘿嘿一笑,然後又小心地問:“那,你當我是朋友了?”
“朋友?我可不敢……”林夕說著,又去逗鴿子。
“我說是朋友,就是朋友!”柳影霸道地說。
然後跳到小瞳面前,抓起鴿子,她眼含笑意,說:“一隻鴿子有什麼好玩的?小心我吃了它!”
“放開它!”林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大聲了。
柳影嚇了一跳,趕緊放開了鴿子,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心想原來他也會生氣,青稚的臉上似乎也添了幾分男子氣概,她竟不自覺低下了頭……
在獨孤城裡待了幾天,小瞳和姐姐柳影每天都要出去逛來逛去,看這看那,玩得很高興。
可是突然一天那隻鴿子不見了,小瞳哭著要林夕幫她找,可林夕找來找去也沒找到,突然想起柳影,就要去找她。
“林夕,”林夕回頭一看,是獨孤月正抱著鴿子走來,“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東西?”
說著,獨孤月已來到了林夕身邊。只見她從鴿子腿邊取出一卷東西,並慢慢展開,竟是一尺湖色絹書。
“慢慢看吧。”
獨孤月笑著遞給林夕,然後坐到石椅上,靜靜看著冬日暖陽下的水池假山。
林夕接過絹書,慢慢開啟來看,只見湖綠色的絹上,最醒目的是右上角繡著一簇翠綠的竹葉,左下角則是一小朵盛開的白荷,中間是黛色的簪花小楷。
“麴酒金風叩心扉,巫山雲夢千里醉。
素衣驚流年,彈墨舞翩躚。雁柱十三絃,羞將心語傳。
若神仙眷侶,約百年江湖。”
竟是那年中秋佳節荷潔所作的那首《錦書難託》。
有感情的人,怎能抗拒感情?有回憶的人,又怎能拒回憶?
看著那些充滿感情的字句,那一針一線織成的筆畫,入他眼,入他心,他分明感受到了她那一顆跳動的少女的心,以及她最純潔的情感,讓他那顆年輕的心感動,震撼,乃至不能自已。
於是,一幅幅記憶的畫面出現在他眼前的絲絹上:純真的眼神,唇角孩子般單純的笑意,荷風微擺裙角的天真爛漫,絲絹俏掩桃腮的矜持害羞,纖纖素手,亭亭玉立,清水出芙蓉的少女,如在眼前,卻又可望不可即,揮又揮不去。
林夕的眼中早已噙滿了淚水,往事一幕幕重現:巫山水月閣內的初次相逢,月下撫琴人的孤單無助;竹林比劍的唯美,幽幽琴聲吟唱的《發如雪》;雪峰山上她奮不顧身,只為保護他;靜月師父面前的真情流露,她一生惟願兩情相悅;巫山大戰,柔弱的她被雪越掌門一掌打飛,讓他頓生想留不能留的無助……
每一幅畫面,回憶起來都會讓他的心變得柔軟起來;也許有一天,命運會將他的記憶抹去,所有的悲歡離合、生生死死都被歲月消蝕,他將不再記得她的名字。可是隻憑藉那純真的眼神,只憑那句“若神仙眷侶,約百年江湖”的試探或憧憬,他就能從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她。
“荷潔知道我在這嗎?”林夕終於平靜了下來,連忙問獨孤月。
獨孤月看著林夕眼中晶瑩的淚水,她怔住了,也許應該傷心的是她啊。
“哦,是,是我飛鴿傳書告訴她的。”
“我要去找她。”林夕說著,徑直向門口走去,剛好碰上正要進來的柳影。
“要到哪去啊?”柳影擋住了林夕的去路。
林夕繞開她,徑直而去。
柳影感到奇怪,問獨孤月:“那個臭小子怎麼了?跟丟了魂似的。”
獨孤月搖搖頭,對柳影笑了笑,正欲回答。
忽聽警鈴四起,剛要跨出門檻的林夕被一個兵勇模樣的人撞了個正著。
“快,快告訴小姐,山賊打進城了!”那兵勇氣喘吁吁地說,“城主已經帶領三使去守城了,可,可賊人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