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人迷也想要自由1

【新世紀是荒誕喜劇型別，或許會讓人覺得不適，已成為為愛發電作者，我喜歡於是這樣寫，不適請不要罵我。】

金碧輝煌的大廳，觥籌交錯的人群。

衣著華貴的男女在互相交談奉承，虛偽的笑似乎掛在每個人臉上，隱藏著麵皮下的不屑與鄙夷。

一身白衣的江離憂捧著個小小的蛋糕，坐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小口小口地挖著蛋糕吃。

沒有人注意到他在這裡，他與這個繁複華美的宴會格格不入，也沒有人想來找他這個宴會的主角之一，因為根本沒人在乎。

不過這也很好。

江離憂想。

不被人找，總比被人針對欺負要來的好。

蘋果形的蛋糕在叉子下變的不成樣子，奶油和蛋糕體攪在一起，再不復曾經的光鮮亮麗。

其實這蛋糕的味道並不是很好，有些過於甜，甜的讓江離憂這個不喜歡吃甜的人都覺得發苦。

但這款放在邊邊角角的蛋糕才適合江離憂順手牽羊，如果往中心去……那些人又要開始對他明嘲暗諷了。

江離憂不想聽他們說的那些話，可是他又沒有資格反駁。

畢竟，雖然他自己不願意……但父親確實是歡歡喜喜的拿了黎家的錢，把他塞過來做那個多餘的、不該存在的黎家二少爺。

雖然江離憂自己也期盼過，真正的父母會不會對他好一些，會不會對他溫柔一些，至少不要打他罵他。

嗯，黎父黎母確實沒有打罵他，但也不喜歡他。

他們會用那種冷冰冰的，帶著厭惡的眼神注視他。會不著痕跡的在言語與動作間排擠他，用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去證明自己的心根本不在他這個親生兒子身上。

並且，這種情況不僅出現在黎家，在這個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所有人都不喜歡他。

所有人。

不過這也沒什麼。

江離憂想。

畢竟不止是上流社會，在他曾經生活的爛泥溝下水道里，也是所有人都討厭他。

似乎名為江離憂的這個人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世界扣上了“罪該萬死”的印章。

他應該是被世界厭惡的，應該是被世界針對的。

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看到他的所有人都會討厭他，為什麼他會無緣無故被人欺辱十幾年，從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予他分毫善意。

他是下水道里最骯髒的存在，是帶著鼠疫人人喊打的老鼠——即使他並沒有那種東西。

甚至和其他那些真的會毫不留情嘲諷他，羞辱他，甚至毆打他的人比起來，黎父黎母還算友善。

至少他們沒有真的動口動手，不是嗎？

江離憂將最後一口蛋糕塞入口中，便起身準備去將紙碟丟掉。

只是他剛把東西丟到垃圾桶，就又有人主動來找他麻煩了。

“呦。”身材高大五官銳利，一身灰西裝還梳了個背頭的少年堵在他身前，高傲的揚起下巴：“黎憂，你剛才在哪躲著呢？”

江離憂不想和他說話，欲轉身離開，卻被強硬的抓住了胳膊。

白西裝被人拽出褶皺，江離憂胳膊被他箍的生痛，他不得不開了口：“抱歉，沈少爺，我沒有躲著。”

被稱作少爺的沈明錫不耐地蹙起眉，反手又甩開江離憂，搞的江離憂踉蹌兩步。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一邊用溼紙巾擦著剛才抓江離憂的那隻手，一邊不耐煩道：“算了，你這種小老鼠應該也跑不到哪去。”

江離憂垂首，對這個羞辱性的外號一言不發。

“不過，今天是黎謹的生日會，不要讓我發現你會做任何影響他的事。”

沈明錫壓低聲音，堪稱兇惡的威脅：“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任何對黎謹冒犯的行為……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江離憂依舊一言不發，只沉默的點點頭。

至於黎謹，他想他是不會有和這個完美哥哥接觸的機會。

這個名字，他在黎家住的短短不到一個月裡聽了無數遍，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與提到他，提到“江離憂”與“黎憂”這兩個名字的厭惡與不喜不同，似乎所有人都喜歡黎謹，喜歡他那個完美的哥哥。

黎謹似乎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好的，至少江離憂接觸到的人中，就沒有一個人不喜歡黎謹，也沒有一個人覺得黎謹有哪裡做的還不夠好。

而那些厭惡他的人提起黎謹的態度更是與對他時截然不同。

“黎謹是完美的。”他們說。

“你和黎謹不一樣。”他們說。

“你不要妄想得到屬於黎謹的東西。”他們仍在說。

……

是了，黎謹是完美的，有誰會不喜歡黎謹呢？

可江離憂不喜歡。

即使黎謹在所有人口中都是溫柔，俊美，和善，智慧的形象。即使江離憂也在黎家看過他的照片，也短暫的為那張驚為天人的臉晃過神。

但江離憂就是不喜歡。

不過他也不是針對黎謹，他只是有些遷怒，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遷怒。

遷怒的同時，江離憂也難免好奇起在那些人口中近乎天神的黎謹究竟是什麼樣。

他來到黎家時，黎謹正在國外參加什麼活動。前幾日才剛趕回來，只為了參加這場盛大的生日派對。

不過這幾天，江離憂也沒在家裡看到他就是了。

據黎母說……黎謹似乎是在國內有些事也要處理，所以仍有些忙。

回憶起當時餐桌上黎母驕傲到眉飛色舞的表情，江離憂難免又想起那日不小心聽到的，黎母給黎謹打電話的內容。

黎謹似乎本來不想參加這場盛大的生日宴會，至少在江離憂聽的部分中，黎謹似乎是不想回來的。

但黎母抱著電話在那裡努力的哄人，什麼“可你明年就要成年了，今年當然要大辦呀”“你不要擔心，衣服爸爸媽媽早給你訂好了”“每年生日都是獨一無二的，寶寶你不要說那種話了”等等等等，最後還真的把黎謹勸了回來。

……好吧。

當時只是起床打算去喝個水，卻不小心聽到黎母給黎謹打電話的江離憂選擇直接回到房間。

人心總是偏的，江離憂知道這點，可難免會難過。

可在聽到十七歲的黎謹還是黎母口中的“寶寶”時，江離憂的心還是抽痛了一下。

……算了。

黎母已經對他很好了，人要知足。

回到自己房間的江離憂把自己埋到被子裡，溫暖的被子像是不存在的溫暖懷抱。

這種東西，習慣就好。

……

江離憂一如既往的在別人羞辱時走神，而在他神遊天外時，接了通電話得知黎謹已經到達的沈明錫也不想再和他說些什麼。只按照慣例又丟下兩句羞辱的話，順便掐了兩把江離憂便離開了。

捂著胳膊上隱隱作痛的地方，被掐回神的江離憂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是不是該感謝一下把沈明錫引走的黎謹？

江離憂垂眸，很認真的想著。

只是還沒等他想好，找了他一圈的黎母氣喘吁吁的來到他面前。

“小憂！”年近四十，但看起來還不足三十歲的黎母難得對江離憂也笑得燦爛：“你阿謹哥哥換好衣服了，小憂要不要來看看哥哥？”

注視著身邊幾乎要冒出幸福泡泡的黎母，江離憂緩緩搖頭：“不必了，母親。”

他抬眸，看向二樓的平臺：“我在下面等著哥哥就好，謝謝母親。”

聽到江離憂選擇拒絕，黎母也不再邀請，只再三強調一會黎謹下來他也要去黎謹身邊，兩個主角都要出現。

對此，江離憂只露出笑容，不置可否。

雖然這場生日會，名義上是他與黎謹兩人的。但即使是江離憂自己，也將這場生日會當做獨屬於黎謹的個人秀。

沒有人在乎他這個二號主角，所有人都在圍繞著黎謹，都在注視著黎謹。

黎謹是眾星捧月的月，那堆星星將他高高捧起。

而江離憂呢？

江離憂什麼都不是。

悠揚的鋼琴曲逐漸變得歡快起來，又漸漸夾入小提琴的聲音。隨著樂曲的轉換，原本昏暗的二樓也亮起燈光。

在二樓堆滿禮物的大廳內，被黎母按著做最後檢查的黎謹有些無奈。

他後退幾步展開雙臂，前後左右都給黎母展示一圈，“母親，沒有問題的。”

黎母上上下下打量著黎謹，再三確認真的沒有問題後才鬆了口氣。

“委屈你了，寶寶。”黎母拉著黎謹的手，淚眼汪汪：“這次的生日只能和弟弟一起，禮物規格也要一樣……不過寶寶如果不高興，媽媽回去再給你單獨送些別的。”

黎謹露出安撫性的笑容：“母親……不用的，我不是很需要禮物。”

黎母更悲傷了：“委屈你了……寶寶，真的委屈你了，嗚。”

淚水終究是流了出來，為了保證完美的黎母一邊流淚，一邊慌慌張張的叫人來補妝，而臉都笑僵了的黎謹終於得以喘息片刻。

系統近乎鵝叫的笑聲令人頭痛，在這個世界難得卸下溫柔面具的黎謹站在背光處，面無表情。

只是這樣令人放鬆的狀態也沒維持多久，便有人猶猶豫豫的拍了下他的肩。

幾乎就在一瞬間，黎謹那張冷冰冰的臉上掛上如沐春風的笑容，周身氣質也在瞬間轉換，令擔憂自己是不是認錯人的沈明錫放下心來。

看著那張不算熟悉的臉，瘋狂催促系統告訴他這是誰的黎謹得到了應有的答案。

“明錫？”黎謹故作驚訝：“你怎麼上來啦。”

沈明錫緊抿著唇，頗為快速的將身後那裝滿禮物盒的大袋子拿到身前，又塞到黎謹懷裡。

黎謹抱著東西，有些迷茫。

這傢伙剛才不還在樓下為難男主嗎？忽然上來就是為了給他送禮物？

黎謹有些不能理解沈明錫的邏輯，但他將情緒調整的很好，很快便抬起頭，笑盈盈的向沈明錫道謝：“謝謝你呀，明錫。”

沈明錫緊繃著臉，耳根通紅，支支吾吾的回應黎謹。

“沒、不，不用謝。”

並不想多說廢話的黎謹只和他虛與委蛇幾句，便在黎母的呼喚聲中的沈明錫道別。

“抱歉，我該出去啦。”黎謹把那一袋子禮物放到桌子上，向沈明錫揮揮手。

想說的話沒說出來的沈明錫也沒有勇氣攔黎謹，也揮了揮手和他道別。

終於逃離的黎謹狠狠鬆了口氣。

【雖然已經說了很多遍，但我還是要說。】跟在黎母身後，聽著黎母不停碎碎唸的黎謹假笑，【這個世界有點太詭異了吧！】

看黎謹好戲看的很開心的系統哼著無意義的曲調，聞言又笑起來：【哎呀，習慣就好啊。】

它看熱鬧不嫌事大：【你知道做萬人迷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嗎？】

此時的黎謹第一百零八次共情原身，他險些沒繃住笑容，對著系統咬牙切齒。

【那你怎麼不來做萬人迷呢……】黎謹心中冷笑：【我祝你也過上這種煩得要死的好日子。】

系統笑嘻嘻：【好啊，借你吉言。】

誰叫萬人迷體質真的很方便，系統是真的很想把自己也變成萬人迷。

當然，它想要的也不是原身與黎謹的這種萬人迷，而是其他那些很正常的萬人迷體質。

這樣去簽訂合約時，無論是大到世界意識到，還是小到與個體戶原身都會為它傾倒，劃出利益！

甚至黎謹——這個討厭的混蛋也會讓讓它，或者直接給它打白工！

這樣的好日子，系統光是想想就樂的止不住。

看出系統是真想要的黎謹更無語了。

好吧，黎謹承認，他知道他和原身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萬人迷”體質過於詭異，直接對所有萬人迷都有了偏見。

但說真的，哪怕是正常的萬人迷——黎謹也不想要。

雖然收穫他人莫名其妙的信任，得到一群好用且不會背叛的工具人是很好。但如果被影響人可以控制，痴迷程度也可以控制就更好了。

黎謹開始暢想。

畢竟他並不是很喜歡被人沒有邊界感的觸碰與注視，也不是很喜歡成為萬眾矚目的“世界中心”。

那太可怕了，也太驚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