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知道自家小姐是什麼心性，幾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掩上了門。
以前的小姐似乎一言一行謹遵老爺所言，與人和氣，萬萬不敢得罪其他人，在家中事事考慮兄長的前途，害怕容貌昳麗惹人注目就整日閉門不出。
可她覺得小姐活得並不暢快。
自從小姐大病一場，她反而覺得今天的小姐有所不同，小姐不再小心翼翼 ，不作多顧忌，明快許多。空閒下來還會教她們認字，看賬，說她們就算以後嫁了人也省得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
翠竹看那上趕著利用小姐的趙姑娘就不是好人，恨不得立即通通趕走。
紫煙卻對此有所保留，“小姐，這樣的話，您未來在後宮的處境會不會……寸步難行？”
“不至於，她這麼沉不住氣，發現了點小事，就以為從我身上找到了破綻，”秦顏兮美豔絕倫的眉心扯都懶得扯動一下，閉眼就能想到趙宣兒的打算，“覺得我幫辜瑤不值得，想利用我替她上位，愚蠢至極，怕是日後並無多大前途。”
“那姑娘何不如見見辜寶林？”
紫煙提議，說來有幾分惋惜。
“沒有幾日就要大封了，可大多秀女也只不過得個采女或是御女的名號，如若早作打算，與辜寶林多走動走動，說不定辜寶林在皇上身邊美言幾句？”
秦顏兮望著香爐的雲煙縹緲，瞭然道，“如果她想說明白的話，一開始就會提我，而不會拖到今時今日。”
她說這話還有所保留，只希望辜瑤是個還算心善的，如果一旦上位則換了張面孔，如今怕是最想要除掉的人就是自己。
沒了自己，那辜瑤的聰慧裡從此也就不摻雜著一絲的虛假。
“那小姐，您之後該如何謀劃呢？”
“我對位份之事沒有太多的幻想，”秦顏兮直白道，她一早看穿了紫煙那丁點的想法，她並不排斥，畢竟在這宮廷想要上位的不在少數，“如若你是想跟一個青雲直上的小主，恐怕我也不是你最好的選擇，只不過紫煙，你畢竟是從我府上出來的，你要是想走，我希望你能和我直說。”
紫煙滿眼委屈：“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是要趕紫煙走嗎？”
秦顏兮只道了一聲，“並非如此，人各有人的活法。”
她沒辦法和這個年代的人講什麼“價值觀”，她從來也不覺得有野心有什麼錯，什麼僕跟什麼樣的主便是了，她不想為了滿足宮人的胃口而去汲汲上營。
縱使她秦顏兮上位，如今也不過給別人做嫁衣。
於是，秦顏兮並沒有這麼迫切上進，只希望在後宮能夠保全自己就夠了。
這群久久沒有聚到一起的秀女們今日格外反常，聽說都聚到了一處去，原因不是別的，而是聽說貞嬪受了懲戒。早朝時有大臣上書，貞嬪在後宮結黨營私，扣下了不小的罪名。
“我們那日遭受的事情還以為就此了結了。”
“是啊，那天事情以後誰不說一聲辜瑤聰慧，而貞嬪良善？”
“良妃不是已經在宮中說要被拘三個月麼，她怎麼還能在前朝想些法子去針對貞嬪……我要趕緊給我兄長寫信。”
那群秀女雖然心中多半也漸漸疏遠了，但並不妨礙她們在貞嬪這件事上的一視同仁，大多認為貞嬪是因為她們故而蒙受了冤屈，“顏兮，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幫忙啊？”
“好。”
寫來無益，但秦顏兮依舊答應這群人要寫。
穿書而來，她最不想的其實就是太過反常，因而引人注目。在場的人非富即貴，她沒有必要一次性得罪太多。之前被她拒之門外的趙宣兒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顏兮可和我們不一樣，她那張臉長得已經足夠蠱惑眾生了，要是讓她去皇帝面前美言兩句，說不定貞嬪姐姐這一次什麼麻煩也都沒了。”
她的吹捧不得不讓在場的人注意到自己格外的美貌。
秦顏兮有幾分煩躁，她只是草草看過這本書，總覺得大家的結局大同小異，也就記不清眼前這個人會如何了。
她從來沒有在後宮這麼厭惡一個人過。
因為接下來投向她的目光中自然不乏充斥著敵意的，還有見自己有幾分姿色蓄意拉攏的。
秦顏兮不給好臉色，“趙宣兒，你要是迫不及待想見皇上，現在大可去養心殿外跪著，犯不著說這些話來噁心我。”
眾人見秦顏兮並不好講話，也就不敢調侃了，就連正欲張口還想說些什麼的趙宣兒也就此打住了。
面上覺得尷尬， 但日後又是得姐妹相稱的，畢竟這都是篩選過後的秀女，趙宣兒家世顯赫，但秦顏兮父親的官位著實也算不上低。
其餘人為了緩解這氣氛，不約而同地紛紛要去見貞嬪。
而這一次，不爽的秦顏兮本來就有理由不和她們同行。
……
這群秀女一路上也沒少議論秦顏兮。
“美則美矣，可卻是不好相處的。”
“我也覺得，既然姐妹們都深處宮中，何必這麼較真？”
“我以前還覺得她人不錯，想和她當好姐妹的，可現在覺得還是算了吧。”
“你想當人家好姐妹，人家就和你當了嗎？”趙宣兒越想越氣，說來諷刺，“人家眼光挑著呢，我看著架勢，怕是人家只和當了寶林的辜瑤來往。”
講起辜瑤，這群親如姐妹的人也不由感慨她的命好，竟然搶先一步能入主宮中，比起她們的前途未卜，她已經在皇上身邊成了紅人。
幾個去拜見貞嬪，貞嬪免了她們的禮數，也不顧彼此身份差距，同她們親親熱熱地講話。
這些人或許對別的妃嬪有想法，但對於貞嬪必然是說不上的好，聽說貞嬪的平民出身，更是感慨她這些來的各種不易。
但貞嬪今日的心思有些遊離在外。
眾人不知。
直至貞嬪親自問候道，“你們當中有個叫秦顏兮的，她沒有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