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誰怕誰

隔天，一張A4紙被人悄無聲息地貼在了公告欄上，路過的同學都被吸引著停下了腳步，上面的文字簡短地交代了一件大事，惹得人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

陶旭本不在意，但落在他身上的注視讓人忽視不了，他皺了皺眉，腳步調了個方向也去前面湊湊熱鬧，結果看完後臉色黑的嚇人，憤怒地揭下那一張紙，揉成球丟入了垃圾桶。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同學們被這怒吼嚇到，喧鬧聲立馬安靜下來，有人認出他來，知道惹不起，都低著頭識相地散開了，但竊竊私語依然縈繞在耳邊。

宋瑞被陶旭找上門時毫不意外，甚至還有心情啃一口包子。

陶旭踹了腳他的桌子，少有的生氣：“你有病？”

“沒有啊。”宋瑞扶正了桌子，想了想又說，“把真相公之於眾不好嗎？”

“告訴大家是我讓你故意在運動會上絆倒別人，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陶旭惡狠狠地抓住宋瑞的頭髮，湊近他耳邊，恨不得殺了他。

宋瑞卻笑了出來：“陶少爺都做的出那麼噁心的事，又何必在乎多這一點。”

他怎麼會不知道，有了這事，那些清高的學生們就會開始帶有色眼鏡看待陶旭，就算陶旭不在乎，那些同齡卻甘心做他小弟的人怎麼會不在乎，陶旭還想靠著有點小錢做少爺？放他的屁去吧

“怎麼，是被吳莉娜傷到你脆弱的小心臟了嗎？”陶旭收緊了手，用的力不輕，疼得宋瑞笑容開始勉強，“很難過吧，好不容易追到的女朋友結果喜歡我。”

“哎呀，還以為你多了不起，結果就會幹這種窩囊事啊。”鬆開宋瑞的短髮，陶旭拿著手拍了拍宋瑞的臉，“你等著，跟本少爺鬥，你還嫩著呢。”

看著陶旭離去的背影，宋瑞嗤笑了一聲，眼神裡的恨意愈發明顯。

初中宋瑞就跟著陶旭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喜歡上了那個偶爾在陶旭身邊出沒的漂亮女孩，作為兄弟，他也大大方方地告訴了陶旭，少年笑著說會幫他。

好不容易在今年暑假的時候等來了女孩的青睞，雖然大家都說吳莉娜玩的開，他吃不下的，但他不在乎，以為只要有愛倆人就可以好好在一起，可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說會幫他的兄弟和他喜歡了兩年的人在一起了。

這麼久他怎麼會不知道陶旭骨子裡的惡趣味，想來他其實在一開始就把他當傻子糊弄，而他就像小丑一樣，傻兮兮地以為有人撐腰就可以做為愛衝鋒的勇士，到頭來一直被矇在鼓裡，只為博少爺一樂。

“那就試試，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而接下來的一段錄音迅速在校園牆上流傳開來，裡面赫然是陶旭和宋瑞討論“戰術”以及陶旭威脅範餘庭的全過程。

範餘庭就是那天竄出來的學生，這一錄音出來時他的座位迅速被人圍滿。

“範餘庭，那錄音是真的嗎？”

“高二的陶旭真威脅你了？”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做。”

“太丟我們班臉了吧你。”

……

嘰嘰喳喳的聲音讓範餘庭腦子都轉不過來，面前同學們嘴巴的張張合合，吐出來的尖銳問題讓羞愧和難過幾乎把他淹沒。

看他只盯著大家卻不說話，某個男同學忍不住了，取下範餘庭戴在右耳的東西晃了晃：“你這不是帶了助聽器嗎？裝聽不見啊。”

這時範餘庭才像有生命一樣急忙去搶，那人也不是故意刁難他，重新帶上助聽器後範餘庭才低聲開口：“是真的。”

威脅他如果不做，就把媽媽辛苦賺錢買的助聽器搶走，讓他在學校成為徹徹底底的聾子，再在放學前還給他，如果他敢告訴家長就見他一次打他一次，這些都是真的。

對於宋瑞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池塘不予評價，但牽扯出來的這件事倒讓池塘有些意外，她上輩子並未見過範餘庭，對他的情況就更不可能瞭解了，可這則錄音她知道的時機真算不上對。

池塘一臉無語地看著面前縮在角落，有些害怕的範餘庭，如果進行“復仇”之前告訴她就好了，這圍堵的場面也就沒那麼尷尬了。

虧她還是放棄了護送小岑回家的光榮任務過來的呢，看著無辜的男生，再想到這一完全不划算的買賣，池塘心口疼。

弱弱地放下為了壯氣勢而插著腰的手，池塘清了清嗓子：“所以你是被陶旭那狗東西威脅的？”

面前的男生老實地點了點頭，似乎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摸不著頭腦，畢竟面前的人在記憶裡和自己無冤無仇。

“你是高一的？”

點頭。

“欺負別人是不對的。”池塘想了想又補充，“就算是被威脅也不能。”

點頭。

“以後不能這樣了知道嗎？”

點頭。

範餘庭對她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池塘納了悶了：“你不是帶了助聽器嗎？你不會說話？”

“我……我只是覺得你說的都對。”男生的聲音輕又小，前不久剛經歷的意外讓他的腳還不能長時間站立，此時他靠在牆上，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他很瘦，感覺風都能把他吹走，顯得格外可憐。

揉了揉頭髮，池塘越看越覺得自己在欺負同學，好在她選的地方偏，沒幾個人往這邊過，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朝他走了過去。

或許是她表情過於嚴肅，範餘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沒有發生想象中的事，女生扶住了他的手：“看你這樣也不太好走，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這幾天不是扶這個就是扶那個，都扶出經驗來了，離成為真正的柺杖也不遠了，池塘暗暗吐槽自己。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池塘漫不經心地敷衍他：“好好好，相信你，這個路口往前走？”

“我家不遠。”範餘庭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女生根本沒聽他在講什麼，帶著他徑直往前走，看她認真的，範餘庭敗下陣來，沒再堅持，認命地指了指右邊：“錯了，往那邊走。”

“哦，好。”

兩人慢慢走遠，而這時從他們剛出來的路口裡又出來兩人，顧千帆扶著李潭澄的手，笑嘻嘻地說：“咱小池可真是個好姑娘，看到受傷的就幫忙啊。”

李潭澄視線牢牢釘在他們親密無間的手臂上，目光黯了黯，抓住顧千帆的手也用了力，就那麼呆呆地看了會兒，轉了話題：“我們走吧。”

顧千帆不知道他突如其來的情緒是為何，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點了點頭，扶著李潭澄直走過了馬路。

在等紅燈時，李潭澄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那人離開時的方向，原來這樣的動作，無論是誰你都會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