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桃樹

據前線的同學來報，田苟達和餘峰倆人沒什麼大礙，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還在醫院觀察，至少這兩天是來不了學校了。

五點半的女子接力賽結束後今天的專案就算全部結束了，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班長，狗哥來不了的話，那明天1500米我們就少人了。”副班長蔣嫙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李潭澄。

聽到這話，李潭澄下意識皺了皺眉，報名參賽是田苟達積極負責的，都沒想到會有突發狀況：“問了班上其他人沒有，有沒有人願意頂上的？”

蔣嫙搖了搖頭，她剛剛把班上男生都問了一圈了，但是都嫌1500米太長太累了，沒人願意跑。

“那就報我吧。”少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蔣嫙驚訝地抬起頭。

“你可以嗎？你不是……”

“沒事的，我是班長嘛，得給大家起到帶頭作用。”少女的擔心被李潭澄打斷，回以她一個笑容讓她放寬心。

不好再說什麼，蔣嫙點了點頭，轉身去找負責人更改選手資訊去了。

一旁聽了全程的池塘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下，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清理今天一天造的垃圾。

看她磨磨蹭蹭的，李潭澄等了半晌，饒有興致地問她：“怎麼了小詞，捨不得走啊。”

“哪有，你快走吧，我有事得去找我弟一趟。”池塘將手裡垃圾袋往少年手裡一塞：“謝謝啦，明天見小岑同學。”

李潭澄無奈地捆好垃圾袋：“早點回家，明天見。”

少女朝他揮了揮手，蹦蹦跳跳的背影被落日餘暉融化成了一灘，李潭澄看著她慢慢變小直到消失不見後才轉身離開。

“誒，同學！”蔣嫙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下意識地轉身，面前的少女有點小漂亮，笑起來甜甜的，讓人一眼就心生喜歡。

蔣嫙愣了愣：“池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想到她準確無誤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池塘也是愣了愣，傳說中的學霸蔣嫙果然沒有浪得虛名，記憶力都超強的厲害。

上輩子也許是因為被孤立的原因，池塘獨處的時間多，個人世界就更豐富，無聊的時候喜歡靜靜地觀察別人，對於學校一些名人更是瞭如指掌。

蔣嫙是出了名的聰明，時常和安之魚爭奪第二的寶座，而且她也沒辜負自己名字裡的“嫙”，人長得小家碧玉的很漂亮，標準的黑長直再戴著一副銀色圓框眼鏡，比起有些大小姐脾氣的安之魚，她是不少男生心裡校園女神第一名，就是人有些呆，時常泡在書裡。

蔣嫙和李潭澄高一也是一個班的，倆人班長和副班長換著當，也有不少人傳過他倆的緋聞，只不過倆人獨處時更像是學術交流會，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收了收神，池塘帶著笑問她：“就是剛剛你和班長聊天的時候我聽到了，但是你又沒說完，我這個心裡實在好奇地緊，才沒忍住來問你。”

她也是想破腦子也沒想到李潭澄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會讓蔣嫙這麼緊張他。

聽到來意，蔣嫙只當她是吃瓜沒吃全心癢癢，倒也真耐心地和她說了起來：“就是李潭澄他高一有節體育課跑步的時候，好像是因為嚴重貧血暈倒過一回，所以我剛剛才會問他可以嗎。”

嚴重貧血嗎？池塘笑著和女孩道了一聲謝，轉身回家了。

“小棗，之前不是有條李潭澄的記憶條嗎？我今天用吧。”

“好。”

面前四歲的李潭澄小小的，雖然清瘦，但是臉蛋看上去和眼睛一樣圓圓的，萌得池塘好想上手rua一rua。

一個年近五十歲的女人走了過來，摸了摸小李潭澄的頭：“小澄，吃飯啦。”

池塘認出了她是之前紅綠燈那兒的老奶奶，難怪那時候會遇到李潭澄來接他。

小孩子的妹妹頭有些長了，攔住了眼睛，不舒服地扒拉了兩下，拉住了女人的手：“顧院長，今年還會有桃子吃嗎？”

這個問題讓女人腳步停了下來，透過窗戶看著院門口的那棵老桃樹，當年自己二十歲來到這時它就已經在了，但是院裡也沒個懂栽培種植的，都是稀裡糊塗地隨它去了，前幾年還好，夏天的時候還能摘幾個果子給孩子們解解饞，但是老夥伴今年都已經開不了花了。

收回視線，顧華蓉告訴面前的小傢伙：“桃樹爺爺很老了，它快要離開我們了。”

小李潭澄似懂非懂：“離開？像爸爸媽媽一樣嗎？”

顧華蓉沒回答他，只是慈愛地拍了拍他的小手：“今天有小澄最喜歡的番茄雞蛋哦。”

“耶！終於有好吃的啦！”小朋友歡呼雀躍地拉著女人往前跑，跑過了不再發芽的老桃樹，也跑過了他不再有第二次的童年。

大門口的赫然擺著“青茁福利院”五個大字，那牌子久經風霜，邊緣都已經有些生鏽，池塘站在那五個字前，久久沒有離開。

小男孩在福利院很乖很乖，會扮鬼臉逗院長開心，會幫忙幹活不讓阿姨累著，會幫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穿衣服，他的人緣和現在一樣好，小朋友都願意圍著他叫哥哥，儘管他都還沒上小學。

她看到了李潭澄本來最應該調皮搗蛋的年紀。

畫面一轉，跳到了那天的遊樂園，在還沒遇到她之前，李潭澄一個人戴著小攤上買的面具，很巧的是和池塘的那個一模一樣，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閒逛。

但看久了池塘才發現不對，他是在有目的地跟著一家人走，是在遊樂園讓李潭澄有一瞬間失神的那一家人，池塘記得很清楚。

“你又去看你媽了？”在李潭澄的小房子裡，顧華蓉給他做了一桌子飯招呼他吃。

李潭澄邊拿碗邊回答她：“剛好遇到了，她們一家人很幸福。”

看他這樣，顧華蓉嘆了口氣：“小澄啊，何必呢。”

“是啊，她不愛我也不需要我，我何必去給她添堵呢。”李潭澄笑了笑，“顧奶奶，吃菜吧。”

少年那晚單薄的身影此刻像是一個滾燙的烙印，燙得池塘心裡難受，你那時候是在想為什麼媽媽不要你，還是在想為什麼你沒有家人啊李潭澄。

你那麼好，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我的小岑呢，池睜開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