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這兩個字讓蘇夕南面色一僵。

她就知道,這件事想要在蕭時晏這兒糊弄過去,一點也不容易。

若是面前之人是她兄長,她只需多解釋兩句,蘇景就會徹底相信。

可蕭時晏這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讓她無處遁形。

而話說出口之後,蕭時晏也不著急讓她回答,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就這麼盯著她。

蘇夕南抿著嘴,在蕭時晏面前,她並不想說謊。

她更是知道,別看蕭時晏在京中似乎沒什麼存在性,可她前世能闖進太傅府,還能有能耐將她安然的從那個吃人的地方救出來。

這就足以證明,蕭時晏其實並非表面上這麼簡單。

所以,他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派人去查定,能查出個明細來。

就像那日,她在安樂侯府時也只是簡單提了一嘴信和手帕,他當天就查出來,她所說的信和手帕是落入那周煜初手中。

而且還能派阿九潛進太傅府,不僅有法子把周煜初傷成那豬頭模樣,還能把信和手帕拿了回來。

光從這些事來看,蕭時晏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所以,就算她現在不說實話,蕭時晏過後派人稍微一查,也都能知道今日茶樓裡所發生的事是她蘇夕南設下的局。

真等他自己查出來,然後發現她並沒有跟他說實話,肯定心裡會不開心的。

蘇夕南可不想讓他不開心,所以想了想還是決定好好跟他解釋一番。

只是有些事情還真的不好解釋,畢竟她說出來他肯定也不信。

什麼前世今生,她若真如實說出來,蕭時晏恐怕還會覺得她是不是腦子出了點什麼問題。

於是想了想,她只能以一種他能接受的方式去解釋,“蕭哥哥,其實...其實今日之事是我在其中做了點手腳?”

蕭時晏一愣,他也沒想到她竟會實話實說。

他還以為,依這丫頭的心眼,還得想方設法跟他打馬虎。

見她願意說,蕭時晏眉頭不可察覺一挑,這地方也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他這時拉著她就往書房走,“坐下來再說。”

......

大學士府裡的人幾乎就沒有不認識蘇夕南的。

他們見自家公子又將蘇姑娘帶了回來,整個大學士府的家僕們甚是激動。

等自家公子拉著蘇姑娘離開後,守在大門口的幾人對視幾眼,他們眼底都有些興奮激動之意。

其中一人便壓著聲音說道,“我去告訴劉婆婆。”

落下這話,這人便直接小跑著衝到了伙房。

他跟大學士府的掌廚周大勇說了蘇姑娘又來府中的事情。

一聽到這個訊息,周大勇和劉婆婆便立馬激動起來。

兩人這時對視一眼,劉婆婆連忙說道,“快快...快給蘇姑娘去做點好吃的。”

所謂的好吃的,無非就是蘇夕南愛吃的茶香綠豆糕。

周大勇擼起袖子,一副鬥氣昂揚的樣子,開始搗鼓起來。

……

蘇夕南這頭跟著蕭時晏去了他的書房,不過並不是那日蘇夕南去的那個院子。

進這陌生的院後,蘇夕南眯了眯眼,忽然說道,“蕭哥哥,這並不是你居住的院子。”

蕭時晏不知道她這話裡的意思,這會兒只淡定嗯了一聲,“這是客院。”

客院...顧名思義就是招待客人用的院子唄。

在大學士府裡,她可不想只當個客人。

再說,她兄長蘇景過來時,都是直接進蕭時晏居住的院子。

憑什麼她來就要來這客院?

這麼想著,蘇夕南抿著嘴,跟在蕭時晏身後走了兩步後,她忽然就停下腳步。

走在前面的蕭時晏注意到了,這時也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來,那雙黑眸裡帶了些許困惑,“怎麼?”

蘇夕南眨了眨眼,“蕭哥哥,我並不想在這院中。”

“那你想在哪兒?”

蘇夕南眼底忽然彎起,定定的望著他,“在...你的院子。”

她這回答讓蕭時晏一頓,他那雙黑眸變得深不可測,此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就這麼盯著她打量,“去我的院子作甚?”

“蕭哥哥,所以在你眼裡就當我是客人招待?我就只能進客院?憑什麼我哥哥來的時候就能進你院子的書房,而我卻只能來這客院的書房?你如此區別對待,總之讓我不滿意了。”

她這番話頗有些撒潑打滾之意,蕭時晏眼底有笑意溢位。

她這個樣子倒是像極了小時候。

小時候的她也像現在這般,遇上不滿意的人和事,都會當面說出來。

盯著她片刻,蕭時晏想了想還是說道,“你與阿景不一樣,畢竟...”

接下來的話還會等他說出口,蘇夕南立馬就瞪大雙眼,“這有什麼不一樣?莫不成在蕭哥哥心中,我哥哥更重要?”

“而我沒有資格進蕭哥哥的院中?”

“蕭哥哥,你這樣可就不厚道了,哥哥與你稱兄道弟,關係是好的很,那你我之間也沒那麼疏遠吧?”

“還是說,前些年我讓哥哥給你帶的丹青畫像,他沒交到你手中?所以導致你與我關係越來越生疏了?不拿我當妹妹了?”

“所以眼下就只有我哥哥能進你院中,我卻只能待在這客院?”

蘇夕南厚著臉皮,勢必要把撒潑打滾進行到底。

她是想著,以前在涼州城時,她和自家哥哥還有蕭時晏就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若是以這樣的方式繼續相處,或許能讓蕭時晏這一世更快的喜歡上她。

如此一來,她也不必苦惱要想什麼法子來攻略他了。

她確實也猜不出來前世的蕭時晏為何會對她情深意重。

為了這一世加快進度,她也只能裝瘋賣傻般,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所以好不容易才來了趟大學士府,她當然不能在客院裡待著,要去就去主院,去他的院子。

她就是要這般強勢的闖進他的生活。

蕭時晏眯著眼,“蘇夕南,你可記得自己如今芳齡幾許?”

此話一出,蘇夕南眯起雙眼,她就知道他會以年齡說事。

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什麼孤男寡女需要避嫌!

她當然會旁的男子恪守這些禮儀,但蕭時晏從來就不是旁的男子,她才會跟他恪守這些東西。

這麼想著,蘇夕南故意裝出聽不懂他問這話的本意,這時乖巧似的點了點頭,“知道啊,我今年十七歲,再過一段時間就到了我十七歲的生辰呢。”

“何止記得我十七歲,我還記得蕭哥哥今年二十一,正是到了娶妻生子的最佳年紀。”

“對了,蕭哥哥不提我倒是忘了,在涼州城時,我找人替蕭哥哥算過了,那人說了若是蕭哥哥在今年內娶了一位姓蘇的姑娘,往後餘生的日子將會一帆風順,和和美美。”

蕭時晏:“......”

聽著她丫頭如此睜眼說瞎話,他嘴角抽了抽,眼底既無奈又寵溺。

聽著這丫頭瞎說的話,蕭時晏就知道若是今日不帶這丫頭去自己的院子,她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她這性子和小時候倒是還一樣。

只是蕭時晏確實是有些頭疼,畢竟他們兩人也不是小時候那樣了。

如今兩人都已到了該避嫌的年紀。

若是貿然帶她去自己的院子,傳了出去,對她名聲不好。

此刻看蕭時晏一直緊盯著自己,蘇夕南眯了眯眼,忽然直接上手。

只見她往蕭時晏那走了兩步,直接拉著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他不帶自己去,那她只好就更主動些。

厚著臉皮自己去。

反正她也想過了,想要攻略蕭時晏,在他面前就別想有什麼臉不臉的。

蕭時晏一開始還有些猶豫,可是看這丫頭風風火火的勁兒,他勾唇一笑,最終還是妥協了。

任由她拉著自己就往他院中走去。

前兩日來的時候太過匆忙,加上那時心中一直想著要如何從蕭時晏手中把信和手帕拿回去。

所以蘇夕南並沒有過多的關注蕭時晏院中的東西。

於是當她這次一踏進院中,一眼看到大樹底下那鞦韆時,雙眸瞬間亮了起來。

她本來一直是拉著蕭時晏的手腕,踏進院中看到這鞦韆後,她當即就鬆開。

撒腿就往鞦韆那跑。

畢竟她對這鞦韆甚是熟悉。

在涼州城,她們鎮北大將軍府的院子裡也有一模一樣的一款鞦韆。

那款鞦韆是蕭時晏和蘇景專門為她做的。

小時候的她貪玩兒,膽子還大,蕭時晏和蘇景為她做了那款鞦韆後,他們兩人便一前一後幫她推。

每次都將她推至最高點,把她哄的開懷大笑。

如今想起那段日子,她眼眶便忍不住紅了起來。

當真是懷念在涼州城的日子。

只希望,這一世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完了之後,她還能回到涼州城。

蕭時晏此刻就站在蘇夕南的身後,見她盯著鞦韆發呆,他黑眸微微眯了起來,“怎麼了?”

蘇夕南迴過神,連忙搖頭,把悲傷的情緒收了回去,“沒什麼,只是...蕭哥哥的院中怎麼會有這款鞦韆?這...這不是我院子裡的那款嗎?”

在涼州城,那款鞦韆就掛在她院子裡,每年都有人檢查鞦韆的安全性,所以她後幾年雖是長大了,可她在涼州城時幾乎日日都坐。

對這款鞦韆的細節,她記得都很清楚。

看著面前這鞦韆,她就是很確定這和她院子裡的鞦韆長得一模一樣,就連這木板寬度都一樣。

她確實是沒想到,遠在京城的大學士府裡,竟然也有同款鞦韆。

這一刻,蘇夕南心底情緒萬千。

某些念頭漸漸升了起來。

先前她一直猜不出來,蕭時晏到底是何時對她生出的心思。

還一直懷疑這一世的蕭時晏是不是對她還沒生出男女之情。

但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蘇夕南這話問出口後,一雙大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緊蕭時晏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蕭時晏只是眉頭一挑,“畢竟我會做的也就這一款。”

這回答讓蘇夕南眯起雙眼,“當真?可我怎麼記得蕭哥哥並不喜歡坐鞦韆呢,還覺得這東西幼稚。”

“人是會變的。”

一句‘人是會變的’就想打發她?

蘇夕南才不幹,只是還不等她繼續深究,蕭時晏忽然伸出雙手,將她推到鞦韆上。

這鞦韆每日都會有人檢查是否安全,所以蕭時晏也不怕會出什麼事。

這時讓蘇夕南在鞦韆上坐好後,他嘴角勾著一抹笑,走到她身後。

二話不說便把她推了起來。

或許是知道如今的蘇夕南身手不算差,又有輕功。

所以在推她時,倒是沒像小時候那樣小心翼翼。

她用力將蘇夕南往前一推,坐在鞦韆上的蘇夕南瞬間露出笑容,“蕭哥哥,你別鬧。”

蕭時晏盯著她的側臉,忽然切入正題,“今日為何要算計周煜初和柳湘湘?所以當真是放不下週煜初,知道他和柳湘湘之間糾纏不清,想報復?”

蘇夕南這一刻的思緒幾乎都被他帶著走,見他誤會了自己,她連忙解釋,“蕭哥哥你可別亂說,什麼放不下?周煜初那陰險小人我怎麼會放不下?”

蕭時晏眯著黑眸,“那就說說為何要設這局?”

“這局設的不好嗎?既然周煜初和柳湘湘這兩人有情有義,那我這人向來就喜歡做那成人之美的事。”

“看他們兩人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便覺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她這說法在蕭時晏這兒沒有一點說服力。

畢竟她可是前幾日給周煜初送過情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當真能放下?

若是她放下了,就不可能在關注周煜初的一絲一毫,更別說專門設局報復。

蘇夕南迴答完之後便發覺自己又中了蕭時晏的圈套,竟被他牽著鼻子走。

若是再這樣被他逼問,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事兒來。

於是在答完之後,她立馬就抓住機會反問,“蕭哥哥院子裡的鞦韆可是為我而做?蕭哥哥做到這一步,莫不成是日夜幻想著我有一日能搬進這來同蕭哥哥一起住?”

“所以…蕭哥哥一直期待著將我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