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晏點了點頭,“既然陛下和京中的這些人都是衝著南南的婚事來,那我們便先將南南的婚事定下。”

“讓南南同侄兒定親,三書六禮的流程可走的慢些,拖上個一兩年。”

“一兩年後,陛下定會放下對鎮北大將軍府的忌憚,到那時,叔父再向陛下請旨,放南南迴涼州城。”

“到時候,南南便可恢復自由,回到涼州城後,叔父和嬸母就可在涼州城給南南擇一門好婚事。”

蕭時晏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話裡的潛意思大家都聽懂了。

蘇夕南明明和他定了親,可一兩年後她還能回涼州城再選婚事。

無非就是一兩年後,他蕭時晏已離世。

等蕭時晏一死,重新得到陛下信任的鎮北大將軍為愛女請旨,讓她離開京城這個傷心地,陛下不可能不答應。

而蘇夕南和蕭時晏只是定過親,無夫妻之實,回到涼州城後,蘇夕南依舊可以找合適的良人嫁了。

蕭時晏這番話說完之後,沒有人接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將軍嘆息一聲,抬手捏住蕭時晏的肩膀,“這做法對南南或許是好的,可對你無一利處。”

蕭時晏勾唇笑了笑,“祖父說錯了,若死前還能為南南解決這件麻煩事,我這個做兄長的才不會覺得愧對她。”

蕭時晏話裡話外都覺得自己一兩年後必死無疑。

老將軍也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這時抬頭看向站在床邊的兒子和兒媳,“你們兩人有何想法?”

這個話題確實沉重,蘇文言和顧寧對視一眼後,兩人也同老將軍一般,不知要如何往下接。

好在這時蕭時晏又主動開口,“叔父和嬸母也不必著急,此事不如先和南南商議,看她願不願意同那刑部尚書接觸,此人侄兒接觸過,人品確實不錯,值得託付。”

蘇景見他又提起那個老男人,本來眼神裡還是對他的疼惜和擔憂,此刻卻是恨不得刀他!

他真是搞不懂,那老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蘇文言和顧寧對此並沒有直接作出表態,只說再好好謀劃和考慮。

老將軍已經許久沒見這兩位小輩,這時便讓兩人陪他下棋。

在屋裡待了將近兩個時辰,等老將軍乏了需要休息,這才捨得放他們離開。

顧寧已經讓人準備了蕭時晏愛吃的菜品,今夜自是要留他下來一起用晚飯的。

蕭時晏也沒客氣,對他來說,蘇家人才是他的親人,能陪親人用晚飯他求之不得,當然不會拒絕。

......

雖然蘇夕南被禁足在院中,但是到了用飯時間,她也是會去膳廳同家人一桌吃飯。

跟蕭時晏分開前,她生了一頓氣,回到房間後便悶悶不樂。

腦海裡一直想著蕭時晏的態度,一想到蕭時晏要把她推給其他人,她就越想越生氣。

可仔細一想,她又覺得自己頗有些無理取鬧。

這個時候的蕭時晏或許對她還沒生出愛慕之心,所以他用如此冷靜的口吻為她分析可靠的夫君人選,好像也能理解。

只是,兩人分開前鬧出了不愉快,她還對蕭時晏說出了那些話,當時她看蕭時晏都咬牙切齒了。

肯定是被她那番話氣得不輕。

於是回房後的這兩個時辰,她內心糾結死了,想著要不要主動找蕭時晏求和。

她的本意並非是惹他生氣,她只不過是想逼一逼他。

看他能不能重視起她這個婚事。

若是能讓他想通,逼他早日來鎮北大將軍府提親,那就最好了。

可如今卻把他惹怒了,她到底該不該主動去求和?

還沒等蘇夕南想通就到了晚飯時間,她無精打采的抵達膳廳,剛踏進去就聽到了蘇景和蕭時晏說話的聲音。

她猛的一驚,連忙抬頭望了過去。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蘇景身邊的蕭時晏。

他...他怎麼會在這兒?

看到她出現,蘇景咧開嘴笑了,立馬招了招手,“南南快來,今日阿晏同我們一起用飯。”

說這話時,蘇景主動和蕭時晏拉開了距離,往兩人的中間放了一張凳子。

小時候,他們一起吃飯也是這樣坐的。

蘇夕南每次都坐在他和蕭時晏中間,每一次吃飯都是蕭時晏和他負責給手短的妹妹夾菜。

蘇夕南這時並沒看自家兄長,她閃躲的目光看著蕭時晏,對上他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眸子時,她嘴唇微抿。

最終還是抬腳走了過去,在兩人中間坐了下來。

蘇景察覺到蘇夕南情緒不對勁,意識到了什麼,意味深長的眼神在蘇夕南和蕭時晏兩人的臉上掃來掃去。

忽然問了一句,“你們兩人鬧彆扭了?”

“哪有!”

蘇夕南想也不想就否認。

蘇景切了一聲,“哪沒有?若是沒有,你哪一次見了這傢伙不是蕭哥哥長,蕭哥哥短的?但是今日你明顯不對勁,見了他連話都不說,招呼也不打。”

“都已經這樣了,還敢說沒有,當你哥哥我眼瞎耳聾了?”

蘇夕南白了他一眼,嘴硬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行行行,你說沒有就沒有。”

蘇景也不跟她爭執,這時看向身後的冰川,“可以上菜了,把我爹孃請過來吧。”

冰川應了聲就去叫蘇文言和顧寧去了。

從蘇夕南走進膳廳後,蕭時晏便沒再說一句話。

蘇景就是再大大咧咧也能察覺到這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

所以他這會兒也沒開口,探究的目光一直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

蘇夕南垂著眸,一直沒等來蕭時晏主動跟她開口,她嘴角抿得更緊,雙肩耷拉下來,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

所以,他這是在生她的氣?

想到他在生自己的氣,蘇夕南唇角微微下垂,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怎麼也壓不住,覺得胸口堵得慌。

蕭時晏雖然沒有說話,但餘光一直注意著這丫頭的神情。

方才馬車上她說的那些話,確實讓他生氣。

她明明已經知道周煜初不是什麼好人,接近她也另有目的,她竟還覺得周煜初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先前跟她說的話,她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只是生氣歸生氣,此刻看著她委屈巴巴的模樣,他到底是於心不忍。

最終還是率先低了頭。

只見他這時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布袋,遞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