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晏這時已經掀開了馬車的簾子,親眼看著蘇夕南頭也不回沖進了府中,他那雙黑眸越發沉。

跟在蕭時晏身邊多年阿九能感受到他家公子情緒不佳,這會兒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兩步,“公子可要追上去和蘇姑娘聊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蘇姑娘進府前含著怒氣,他們公子如此在乎蘇姑娘,或許也想要追上去聊聊。

可蕭時晏只盯著空蕩蕩的門口看了片刻便微微搖頭,他這時放下簾子,淡然道,“從正門進。”

“是。”阿九應了聲,便吩咐馬車繼續往前走。

他也是不久前才剛收到訊息,據說是鎮北大將軍府的老將軍想見見他們公子。

……

蕭時晏一下馬車,鎮北大將軍府的門房立馬就迎了上來。

他們好似知道今日會有貴客來訪,看到蕭時晏後便彎著腰將蕭時晏請進了府。

蘇景也是才從府外回來沒多久,聽下人說今日會有貴客來訪,他便好奇會是誰。

問了才知蕭時晏會來,不僅如此,他母親吩咐了廚房,讓廚房準備了不少吃食,看來是要留蕭時晏在府中用膳。

他倒是好奇,趁他不在,他父親和母親把蕭時晏請來作甚?

這會兒聽到府中下人說蕭時晏來了,他便直接找了過去。

兩人在老將軍院門前碰了面。

蘇景微眯著雙眼,忽然湊近蕭時晏,“你可知我祖父為何找你來?”

蕭時晏看了他一眼,“連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他也不知道?

蘇景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怪了,我祖父連我和南南都不見,為何讓你過來?”

其實蕭時晏猜到了原因,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他過來,無非是為了蘇夕南的婚事罷了。

只是他倒是想聽聽老將軍對此事有何看法。

但此事老將軍以及大將軍夫婦倆都沒和蘇景提及,他這時候自然也不會提。

蕭時晏伸手拍了拍蘇景的肩膀沒有回答,只說了句,“我先進去。”

“我同你一起。”蘇景跟在蕭時晏身後,也想一起進去。

只可惜,他才剛踏進院中一步就被守在院門口的兩位護衛攔住,“公子止步。”

蘇景:“......”他一臉不甘,指著蕭時晏,沒好氣道,“憑什麼這傢伙能進,我卻不能進?”

兩個護衛一臉為難,他們只管守在這,聽老將軍的命令,不放自家公子和自家姑娘進院。

至於為什麼...他們兩人自是也說不清楚。

好在這兩個護衛也沒為難多久,只見大將軍蘇文言這時從老將軍的屋裡開啟門。

他先跟蕭時晏聊了兩句,才看向門口。

盯著蘇景氣急敗壞的神色,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嘆息,“罷了,讓他進來。”

聽到大將軍的命令,這兩名護衛連忙鬆了手。

蘇景大搖大擺走進去,“爹,你把阿晏叫到這來做甚?”

蘇文言並沒回答,而是帶著兩人就進了老將軍的臥房。

除了老將軍,蘇景的母親顧寧也在。

蕭時晏見了人便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問好。

老將軍此時靠在床榻上,看見蕭時晏和蘇景,他嘴角的笑意越發深邃,這時對兩人招手道,“阿晏,阿景,到祖父這來。”

蕭時晏和蘇景已經有三年多沒見過老將軍了。

老將軍自從癱瘓後,就沒再讓他們進過這屋。

這時見到老將軍,蘇景瞬間紅了眼。

在他的印象裡,他的祖父神龍馬壯,是個威猛將軍。

可現在,他的祖父面色憔悴蒼白不說,竟還瘦成了如此模樣,讓他看了忍不住心疼。

這時坐在床沿,蘇景直接伸手握住老將軍的手,哽咽道,“祖父,您是不是又不聽話?這些日子沒好好吃飯是不是?瞧瞧您把自己餓瘦成這般模樣,若是讓南南的丫頭見了,那個愛哭鬼指定得哭上個三天三夜。”

他這話讓老將軍失笑,甚是溫柔的抬手在他腦袋上輕輕一摸,“你還說南南是個愛哭鬼,依祖父看,阿景你才是。”

“哭什麼啊?祖父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試問著京中有幾個能活得過祖父?祖父能活到這把歲數,心滿意足咯。”

“胡說。”蘇景皺著眉頭,“祖父您定能長命百歲,不...是兩百歲。”

他這話惹得老將軍哈哈大笑,“祖父若能活到兩百歲,豈不是變成了個老妖精?”

笑完之後老將軍這時看向沉默的蕭時晏。

蕭時晏也坐在床邊,只不過他還是同小時候一樣,不愛說話。

老將軍主動伸出左手。

不需要明說,蕭時晏便把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

老將軍食指觸碰到蕭時晏掌心的老繭,忽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來我們家阿晏也並非傳言中的那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風吹就倒。”

蕭時晏自是知道老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平日裡也在練劍,手心長了老繭。

這裡並沒有外人,蕭時晏也無需偽裝,聽了老將軍的話後,他便笑著點了點頭,“畢竟阿晏這身功夫是老將軍教的,自是不敢荒廢。”

這話一出,老將軍笑的更加明顯。

但坐在一旁的顧寧眉頭瞬間皺緊,她蹭一下就起身朝床邊走了過來,“阿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些年來你還在習武?”

說話間,顧寧絲毫不客氣就把蕭時晏的另一隻手舉了起來,給他把脈。

她明明已經囑咐蕭時晏,不能繼續習武。

習武會導致他體內的毒素蔓延的更快。

就算用藥也壓制不住。

等毒素徹底蔓延在他五臟六腑,到那時神仙下凡也救不回他。

顧寧這行為讓在場的人神色都沉了下來,他們都知道蕭時晏體內有毒素。

且他體內的毒無藥可解。

若是因習武導致身體變得更差,那便得不償失了。

老將軍這時也斂起了臉上的笑,眼底布上擔憂。

只有蕭時晏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中毒的人並非是他。

顧寧給他把過脈後,眼底露出了些許不可思議,“阿晏,你這兩年可是遇上了什麼不得了的神醫?你…你這脈象較前兩年竟好了許多。”

她前兩年給蕭時晏診脈時便發現他體內的毒素馬上要侵入他心臟。

可如今他脈率正常,為常脈。

可明明...她先前給他把脈時,他脈象陰分虛極,陽亢於外,為浮脈,且多浮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