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成憐端看著門框神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呼道。

“公子,二夫人。”齊嬤嬤神色自若的開口喊道。

“不論當時詳細情形如何。”

“於此時,這人都確實是老奴殺的,此刻老奴攜蒿待罪只求一死,還請二位成全。”說完齊嬤嬤沉著身子,看不見表情。

李青青聞言心感不妙,齊嬤嬤的一番認罪言語乍一聽像是滴水不漏,可卻經不起一點推敲,甚至於有些突兀。

可是對方這樣著急求罪似乎是在極力維護著什麼,另有隱情。

自是如此,便在此報她一恩吧!

只是這樣做,怕是要負了某人的一片好意了!

也好,終是能少一人恩情便少一人,能不扯他陷在這一攤渾水中越陷越深也是好的...

李青青微微輕蹙細眉,抿著粉色唇瓣,隨即跪在地上,雙手置於胸前又落於地面:

“老爺,夫人,奴婢有事相求。”

“起來說話。”陳玄方眼神落在她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楚煜看了一眼對方,眸子不由得沉了半分,隨後眼神落在李青青身上,像是要將她看透。

“是。”李青青沉著眸子緩緩起身。

“說吧,有何事?”老爺看著她問道。

“回老爺,夫人,李氏本也是青青的娘,今日之事雖是在府內出了事,可細究下來,不過是奴婢與哥哥失了母親。”

李青青輕描淡寫的便帶過李氏之死,陳玄方聽了有些滿意的輕點了點頭,微笑著開口道:

“嗯,言之有理。”

李青青不露神色的繼續開口:

“奴婢不過是草芥丫鬟,尋日裡於小事上都做不了主,這等人命大事更加不敢摻口。”

“所以,關於李氏之死,奴婢還是有話想要問一問哥哥。”

“這是自然,說到底,這也歸於你二人的家事。”

“你想問什麼便問吧。”

李青青行了個禮,隨後對著李城:“哥哥,銀票真的是娘給你的?”

“是。”

“好。”李青青面無表情,只提著低沉的聲音:“那哥哥覺得,殺死孃的兇手,該怎樣才為穩妥?”

李青青自然知道齊嬤嬤不是兇手,故而特意用了“穩妥”一詞,想要探一探李城的態度。

若是如她所想,也剛好順手成全了一心求死的齊嬤嬤

“當然是...殺人償命?”李城想了想像是在詢著某人的意見似的回答,不禁緊握著手指,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看著齊嬤嬤。

不料齊嬤嬤聞言卻是神情一鬆,伏著身子朝著李青青喊道:

“謝姑娘!”

楚煜蹙了蹙眉,一雙星目片刻不移的看著神情略顯清冷的李青青。

“青青?”成憐聲音極小,不解的看著李青青,不知她這番做法所為之何。

還未等李青青開口,只聽見楚煜悠閒的嗓音傳來耳邊:

“二夫人,她自是有她的道理。”說著還不忘給成憐投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成憐本也不打算在此深究,見此便也作罷。

李青青看向楚煜,正好對上對方深沉的眼神。

他竟這樣無條件的相信...支援自己?!

李青青不敢細想,她怕,她怕照她的思路再想下去,最後會變成妄想。

“好啊!”陳玄方立於前方,並未察覺幾人的異樣,接著揮了揮寬大的袖子:“齊嬤嬤,你可知罪?!”

“老奴知罪,自也是來領罪來了。”

陳玄方點點頭,轉過臉示意一旁的黑衛:“先帶下去!”

黑衛將齊嬤嬤帶走後,陳玄方便帶著些許歡快的腔調開口:“李青青,如此你可還滿意?”

李青青聞言心底再次緊促不安,平日裡肅穆萬分的陳員外如今這是在作何?偏要對她添上些異樣之色?

想罷她低著頭邊行著禮邊使語氣保持著規矩回道:“奴婢不敢,實是老爺分辨明瞭才是。”

陳玄方見李青青略顯單薄的身子此刻傾著若拂柳般,便換了腔調,柔著音繼續開口:

“快些起身吧。”

“是。”李青青並未抬頭,只快速起身後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兩步。

“齊嬤嬤此番舉動,倒有些像是來攬了罪責一般...”成憐仍是直直朝著齊嬤嬤身後望著,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老爺,既然兇手已經認罪,可我還是有一事不明...”

“嗯,說吧。”陳玄方抬頭間,語氣已恢復平靜。

“若是如齊嬤嬤所言,李氏是死於兩人的爭執,那麼...”

“李城的銀票又作何解釋?”

陳玄方聽言轉過身,朝前踱了幾步後再次面向幾人,抬起袖子理了理,隨即像是決定了一般,雙手向身後揹著,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多了些嚴肅:

“罷了!”

“銀票是我給李氏的。”

“至於原因...我想也不用我多說。”

“老爺是說...?”大夫人面呈驚異之色:“老爺你是說這銀票是你提前就給予李氏的?”

“何時的事?!”大夫人追著問道。

“前幾日。”

“為何啊?!要給李氏銀票已是板上釘釘的事,老爺為何要急於這幾日?還是在幾日之前...”

“還是在我全然不知的情況下...”顯然說後一句話時,大夫人聲音已然輕的幾乎不可聞,只是在說與自己聽罷了。

“既是早晚的事,早幾日又有何不可?”陳玄方雖面帶笑意,可李青青聽出他回大夫人話時的語氣中,分明夾著些不耐煩。

這樣細微卻又明顯的差別,大夫人常與對方相處,又怎會聽不出?

“姐姐說的是...?”成憐反應過來,壓著聲音繼續開口:

“難不成說的是日後青青‘借腹’的銀子?”

“是。”陳玄方這邊語氣沉定的回著成憐,似乎並無任何別樣情緒。

“這!老爺你是否也太著急了些?!”成憐轉過臉看著對方,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不顧有其他人在場,便氣憤的開口。

大夫人也看向陳玄方,見對方仍一副泰然的模樣,眼底不禁漸露失望之色。

此刻的情形在大夫人眼中,陳玄方不僅僅是要於李青青之事上執意一條道走到黑,更是發展成了事事不再與她商議,皆是自己私自做了決定。

人的心...

竟可以變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