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會同意嗎?”皇帝繼續追問,好像剛剛著急找人醫治早夭的不是他。

“父親知道後非但沒有阻止,還連連誇讚小女有志氣。說我們書香世家學的便是大義大禮,經年所學,不是為了更好的嫁給哪家高門。

學問並不是用來嫁人的,不然學它還有什麼用呢?”

“你這父親倒是想法奇特。”皇帝卻並不認同。“你來診脈吧,既然你是長公主的御醫,朕也同樣賜你,北辰女御醫,正五品。

專職照顧長公主,不受他人召喚。御醫所中的一切藥物皆可使用。”

“微臣謝陛下。”宋媛舟沉穩內斂,舉止有度。

皇帝坐在一旁,看她診脈,熟練的施針,和周太醫、常太醫交流方劑藥物。

皇后看著皇帝的眼神,心裡吃味,不由也打量起宋媛舟來。

花一樣的年紀,有南昭人特有的白皙纖細。舉止神態頗有長公主的樣子,真是僕隨主樣。

但若說好看,肯定是比不上長公主的,頂多算中上之姿。

半個時辰後,早夭悠悠轉醒。

“媛舟,我知道你定會來的。”早夭看著宋媛舟勾起唇角,虛弱的她沒有了攝人的氣勢,只剩下病弱的美。

宋媛舟紅著眼:“長公主您受苦了,媛舟來遲了。”

“咳咳咳。”早夭搖搖頭。

子琅公公此時出聲了:“您可終於醒了,陛下這幾天擔心壞了。這伊夢閣的門檻都要被陛下踩塌了!”

早夭此時看到近前的皇帝,軟軟糯糯的說道:“早夭沒力氣行禮了。”

皇帝親自扶起早夭,給她餵了參湯。

“以後有朕,夢裡不要光喊疼,可以喊喊父皇。”

早夭聽完眼中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落下,一時停不下來。

皇后聽罷,手帕都要撕碎了。

轉身就走。

太子妃看看床邊,又看看皇后,只好也跟著走了。

除了子琅公公,倒也沒人注意到二人離開。

宋媛舟趕忙拿出手帕,心疼的說道:“長公主受再重的傷,哪怕寒疾痛到昏迷都不曾哭過。今日這是怎麼了,很疼嗎?”

早夭笑中帶淚,搖了搖頭。

充滿希冀的看向皇帝:“您能抱抱我嗎?”

說完就被皇帝抱在懷中。

“朕會好好補償你的,莫要怕。”

“嗯。父皇。”

早夭的淚溼透了皇帝的衣衫。

良久,皇帝陪著早夭吃了一頓飯,才離開。

屏退左右,靈仙守在門外。

早夭和宋媛舟低聲說話。

“長公主,您不能在糟蹋自己的身體了,不然恐難長壽啊。”

“長壽是多久?渾渾噩噩百年,不如肆意而活幾年。

外邊都怎麼樣了?”

“哥哥他們都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並未出現紕漏。

只是今日北辰皇帝封了我御醫,正五品,只給您一人治病。

看我的眼神。。。好像對我挺有興趣的,用不用我留在後宮?”

早夭搖了搖頭:“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一個糟老頭子能活幾年?不值得費心。”

“北辰皇帝還不到五十。”

“你喜歡嫁給老男人?”

宋媛舟狠狠搖頭。

“你已經在宮中,御醫一職比十個宮妃都珍貴。

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只要你的醫術超群,這北辰有的是皇族需要你醫治。

北辰皇帝看似非常關心我,實則滿心的戒備。但他們北辰人都有個毛病,那就是看不起女子。我將你帶來,就是想讓你打入北辰的官場。

只要維持好你的人設即可。”

宋媛舟鄭重行禮:“臣必將安心潛伏。”

“嗯。以後南昭滲入之人都由你掌管,切記小心,必要時斷尾求生。”

宋媛舟臉上露出冷冷笑意:“長公主您放心,媛舟最是心狠、果斷。”

早夭點點頭,“外面那個靈仙,是謝玥的人,武功一般,但很聰明。你莫要在此人面前露出馬腳。”

“是。”

長春宮內。

皇后氣的摔東西,太子坐在一旁喝茶。

“豈有此理,吾兒八歲那年高燒不退,三天他都沒來看過一眼,忙著那些永遠處理不完的奏摺,我也沒見他心疼一下。現在一天跑伊夢閣八趟,還要問責太醫!

那年你受傷昏迷,迷迷糊糊喊母后,他還罵你沒有男兒樣。如今那個長公主,他倒是要人家喊他父皇。

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敵國公主,你父皇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連親疏都不分了。

什麼父皇!我看他想聽的是情郎!

“母后!您怎麼脾氣越來越大了。

太醫院給您配的無憂散您喝了嗎?”

皇后更氣了:“一大一小都被那隻狐狸精迷住了!

不行,我定要整治她一頓!”

“母后!和您說了,父親是懷柔政策,為了是長公主的腦子裡的才能。”

“我還不知道你們男人嗎?有好感還長的不錯,那就是喜歡了。

你父親之前可是看了畫像就迫不及待想要她!

我警告你,不要老想著她。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得你父皇的喜歡,而不是和他搶人。”

“母后!”太子洛川有些氣惱。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父皇現在日日留宿在年輕宮妃那邊,為了什麼?

要是後宮再出幾個皇子,十幾年後便可和你爭了!”

“那就讓他們爭去!母后,父皇身體康健,皇子總會有的。但是,兒臣也不是草包,二弟三弟之前不如孤,難道以後的皇子孤還怕嗎?

父皇為了北辰,為了統一南北的大業付出了多少。他是兒臣敬仰的父皇,是北辰偉大的國君。

既然有納了長公主之心,又豈會以女兒之禮待之?

那可是父皇,何時委屈過自己。”

皇后愣在原地,太子順勢扶著避開地上的碎瓷器。

“退一萬步說,您已經是皇后了,父皇一直敬重您,誰也動不了您的地位,何必和父皇置氣。

兒臣知道您不止是氣父皇對長公主特殊,還有近幾年大批入宮的妃嬪。

可父皇先是君而後才是夫,您應該以社稷為重。”太子洛川勸著皇后,自以為說的都是理。

皇后委屈的抹抹眼淚,失望地說道:“罷了,你回去吧。你和你父皇一樣都是男子,如何能理解予的心。

去吧,為你北辰忙去吧,予累了。”

太子真就行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