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萌前一天聽爺爺講過去的故事,爺孫倆聊到後半夜才睡下,在自己家裡睡覺總是格外安心,直接導致蘇萌差點錯過第二天的航班,幸好雪寶把她喊醒,環球旅行第一站從港城出發,帶著爺爺把所有著名景點都逛了一圈,用了三天,還拍了很多照片發在網上。

出國之後,蘇萌和爺爺有時候在一起玩,有時候由華國官方安排的導遊陪著蘇晟天,蘇萌自己去其他地方玩,拍的照片也都是風景和打卡照,跟爺爺一起玩了幾天,蘇萌藉口要去出任務,將爺爺接下來的行程都託付給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們。

今天的晚飯是蘇萌和爺爺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飯桌上,蘇萌絮絮叨叨的囑咐爺爺各種注意事項,比如她安排好了爺爺每去一個國家落地先做一個全身檢查,然後會有人安排他接下來的行程,叮囑蘇晟天無論如何都不能獨自出行。

吃完這頓飯,蘇萌讓雪寶給爺爺做了一個夢境,讓他一覺睡到天亮,然後自己直接離開酒店,按照給爺爺規定的路線把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提前去轉了一圈準備好照片,做完這些她才偷偷回國,落地就馬不停蹄直奔天山,她怕自己晚一步都會喪失勇氣。

來到天山腳下的小鎮,蘇萌在這裡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她訂好的房間對面,林雨眼眶紅紅的看著她,揚了揚下巴示意:“走吧,進去說。”

林雨帶了她自己買的床單被褥給蘇萌換上,二人在桌邊坐下,一時相對無言,蘇萌拿出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要來點嗎?”

林雨點點頭:“好啊,你還隨身帶著拉菲啊。”

倒好兩杯酒,林雨端起一杯,強顏歡笑:“敬,我們的英雄。”

蘇萌愣了愣抬起頭:“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麼?”

林雨喝著紅酒,只品味到了滿嘴的苦澀:“知道嗎?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真的不想看到你出現在這裡,可你到底還是來了,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自私一點。”

蘇萌喝著酒,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我自私了然後大家一起死嗎?其實我以為我會一個人來這裡,想不到現在還有你來送我最後一程,老天總算待我不薄,沒真的讓我獨自走完最後一段路。”

“為什麼偏偏是你呢?”林雨的話裡充滿不甘:“我是問了蘇教授才知道了你的事,你才多大?老天爺可真殘忍,你還誇他?”

蘇萌笑了笑也沒在意,拿出之前準備的照片,按照順序一張張上傳,設定定時傳送:“其實我想的很開,每個人生下來就揹負著不同的責任和人生,如果這就是我註定要走的路,那也沒什麼好怕的。”

林雨用力捏著酒杯:“可是……這是讓你去死啊!你就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蘇萌笑了笑:“我介意啊,但是不管介不介意,這件事我都要去做不是嗎?別擔心,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保護你們。”

林雨沒忍住哭了出來:“可是你有沒有問過我們需不需要你做出這種犧牲來保護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沒有時間了。”蘇萌溫柔的笑了笑,拿出紙巾遞給林雨:“你應該可以感覺的到吧?空氣中開始蘊含越來越燥動的能量,四象陣快要撐不住了,大陣破了之後,保護華國就只能純靠人力了,到時候你可不許偷懶啊。”

林雨哭了一通反倒情緒平復了不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上去?”

“如果天氣不錯,就明天吧。”蘇萌看著窗外,聽著屋子裡掛鐘的聲音,那是她生命倒計時的聲音:“看,外面的陽光多燦爛,別那麼悲觀,有時候死亡也代表新生。”

林雨收拾好心情:“你睡會吧,我晚上請你吃這裡的特色菜,在這住了這麼久,這裡誰家的飯菜最好吃我已經摸的清清楚楚的了。”

送走林雨,蘇萌在床上躺下,順手摸了摸床邊趴著的雪寶,從它知道蘇萌要去赴死之後就表現的一直很沉默,捏了捏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蘇萌開口:“雪寶,你走吧,回你的家鄉青丘去吧,我們雪寶現在變得這麼厲害回去之後一定沒人可以再欺負你了。”

雪寶抖了抖耳朵沒說話,它有點生氣這個女人竟然趕他走,站起來換了個方向繼續趴著,拿屁股對著蘇萌,尾巴不耐煩的甩了兩下。

看著雪寶不配合,蘇萌默默嘆了口氣,手指撫過狐狸背部光滑的皮毛:“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預設了?”

蘇萌閉上眼睛開始回想解除契約的過程,雪寶與她心意相通,當然知道她在做什麼,一雙澄澈的眼睛裡蓄滿了哀傷,但這是蘇萌自己的選擇,只要是她決定要做的事,雪寶都無條件支援她,無論心裡有多麼不捨。

契約解除,蘇萌依舊閉著雙眼,她感覺到與雪寶之間的聯絡一瞬間就消失了,手邊湊過來一隻毛絨絨的小爪子,雪寶拽過蘇萌的手,腦袋在她手心裡蹭了蹭,伸出舌頭不捨的舔了舔,既然她的願望是讓自己回青丘,那就回去,不讓她擔心。

雪寶跳下床走到窗邊,把窗戶開啟輕盈一躍,雪白的身影奔向遠方很快消失不見,蘇萌感受著床邊被雪寶臥的熱乎乎的那塊地方的溫度正在漸漸消散,眼淚無聲的湧出,她根本不敢直面與雪寶的離別,只能這樣一直閉著眼睛自欺欺人。

晚上,林雨來喊蘇萌一起吃飯,她已經訂好了桌子,菜也都點好,就等著蘇萌一到就開飯,當地人都很熱情好客,準備的飯菜又可口,菜量又大,如果不是蘇萌飯量比較大,這一桌子別看就四樣菜,還真吃不完。

吃飽喝足,兩個女孩也沒急著回去,就沿著路慢慢散步,月光明亮足夠讓她們看清路,蘇萌先開口打破沉默:“剛剛吃的羊肉那麼油,現在又吹冷風,待會不會一瀉千里吧?”

林雨翻了個白眼:“你咋那麼噁心。”

蘇萌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我明天還是想一個人離開,我其實並不堅強,真的很害怕只要有一絲牽絆我就捨不得了,回去之後如果有空你就幫我照顧一下我爺爺吧,沒準我欠你多了下輩子能做親姐妹。”

林雨嗤之以鼻:“誰要跟你做親姐妹?那就……祝你一路走好,明天我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