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似乎真的想通了,一直沒有再提起過於十三。

第二天,大軍回朝,寧遠舟和任如意兩人各乘一騎與他們反向而去。

十來天后,隊伍到達安都。

街道兩旁早早站滿了百姓,臨窗的酒樓也圍了個水洩不通。

李同光一身銀甲,高坐白馬之上,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之中格外顯眼。

打馬而過時,街旁的少女們大多露出一臉花痴樣。

如今他已是攝政王,今非昔比,又與梧國合力驅逐北磐人,功績在身,加上長相俊朗,自是有不少姑娘家動了心思。

初月與許央珞坐在後頭的馬車上,掀開窗簾一角,看著姑娘們瘋狂叫著慶國公,不由咋舌。

“你這個夫君如今倒是成了香餑餑了。”

“他一直都是啊,只不過,他們現在才發現而已。”許央珞不甚在意道。

“你不生氣?”初月偏過頭,看著她,問。

“這有什麼可生氣的,有很多人看上他,那隻能證明我眼光好。”許央珞並不覺得有什麼。

“你心態倒是好。”初月笑了笑。

許央珞素手輕抬,掀開車簾,望著那道熟悉的背影,唇角揚起一絲笑意。

前方的人似有所覺,回過頭來,忽然勒停了馬,長腿一抬,幾步朝她走過去。

“不知為夫可有榮幸邀郡主共乘一騎?”

在許央珞不解的目光中,他抬起手來,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央珞頓時明白,他這是給她機會宣示主權呢。

既然如此,那她又怎麼好拂了他的意。

“自是可以。”

許央珞眸中漫起笑意,抬手將手掌放在他的手心裡。

他微微握緊,牽著她走到白馬邊,翻身而上,而後一把將她帶到身前。

兩人一前一後,姿態親密。

“那個女人是誰?”有人瞪著眼睛問。

“應該是梧國的郡主,聽說慶國公已經在合縣成婚了,慶國公方才喚那女子夫人,那肯定就是了。”一人答道。

“哎呀,那我們豈不是沒戲了?”問話的女子頓時一臉頹然。

“就算人家沒娶妻,那也輪不到你啊。”

那答話的男人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氣道。

引得周圍一片鬨笑。

旁邊酒樓二樓雅間裡,敞開的窗戶邊,一女子看著漸漸遠去的慶國公夫婦,眉眼一斂,下了樓,便坐上一輛馬車,直朝皇宮而去。

李同光先將許央珞送回國公府,隨後便進了宮城。

離開安都多日,朝中大小事務堆積了不少,他如今作為攝政王,自然該是勤勉的。

許央珞也理解,自己在府中轉了轉。

突然心血來潮,去了之前李同光放畫像的密室。

一眼望去,卻是空蕩蕩的,畫架都已撤走,只有案桌上擺放著一幅畫。

那是她第一次被他強吻時的裝束,一身白衣,亮晶晶的眸子微微泛紅,隱含水光,朱唇紅潤誘人,當真是有些動情的模樣。

這傢伙,怎麼盡畫些……

許央珞臉頰微熱,決定等他回來好好說道說道。

只是沒想到,他這一進宮,一待便是一整天,晚些時候倒是讓人回來報了個信兒,說不用等他。

許央珞百無聊賴,早早睡下,迷迷糊糊感覺一雙大手攬住自己的腰,溫熱的胸膛貼近,帶著沐浴後的芬芳,隨之而來的便是細細密密的吻。

早上醒來的時候,床邊卻又是一片冰冷。

他這個攝政王當的還真夠盡心的。

許央珞吃完早飯,打算自己出去轉轉,管家卻道宮裡派了人說太后要見她。

太后?許央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原來的初貴妃。

她要見她?那就有意思了。

許央珞換上一襲淡紫色正裝,描畫了下眉眼,不緊不慢地坐著馬車入了宮。

宮門處,早便有內侍等著,將她領到太后宮殿中。

“你便是梧國的湖陽郡主?”

初太后高坐貴妃椅上,微抬著下巴,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

“正是。”許央珞微微一禮。

隨後補充了句:“如今是慶國公的夫人。”

初太后臉上一頓,眸光閃了閃。

“長得挺漂亮的,可惜……”

尾調拉長,後面的話卻是沒再說出口。

許央珞露出不解的神色,“太后娘娘想說什麼?”

“沒什麼。”初太后抿唇,抬了抬手,“就是聊聊天,坐。”

許央珞依言在側位落座,婢女端上熱茶。

初太后執起杯盞輕酌了口,看著她,問:“慶國公他……待你如何?”

“自是極好的。”許央珞微微揚唇。

“是嗎?”

初太后眉眼微斂,眸中隱含了一絲嫉妒。

“他以前待本宮,也是很好的。”

“可畢竟不過是虛情假意,一朝得勢,便將我棄之如敝屣。”

“那樣薄情的人,也會真心待人嗎?”

她又抬眸看向許央珞。

眉眼中隱隱流露出的傷感令許央珞不由蹙了蹙眉。

“他娶你,也不過是為了得到梧國的支援,進而鞏固自己的權勢吧。”初太后又道。

許央珞緩緩勾了勾唇,“這個就不勞太后娘娘操心了。”

“您既為太后,那便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您跟我說這麼多有什麼意思呢?無非就是想挑撥我們夫妻的感情。”

“不過,恐怕要讓您失望了,虛情假意還是真心,我分得清。”

“倒是您,堂堂太后,手底下扶養著幼帝,要是被大臣們知道,您對攝政王有那種心思,那不知您這太后的位子還能不能坐得穩。”

話到最後,已是帶了冷意。

初太后面上一頓,塗著丹蔻的指甲不由緊了緊。

“阿珞!”

殿外,一道月白身影匆匆而入。

“夫君。”

許央珞起身,柔聲喚了句。

李同光不由頓了一下,而後快步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我們回去吧。”

“嗯。”

許央珞點點頭。

“李同光。”

見他們要離開,初太后連忙起身。

李同光沒有回頭,只是拿餘光瞥了她一眼。

“太后娘娘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以後,不要再做讓我不高興的事,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他語氣泛冷,垂了眸,對著許央珞卻又是滿目深情。

初太后羽睫顫動,渾身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走了般,跌坐在貴妃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