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芸乖巧道：“朱奶奶好，我是宋婉芸。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這樣啊，不好意思。”朱奶奶褶皺的老臉上露出和藹的笑意，“人老了，記性總是變差。你出落得這麼漂亮，可能我把你認成某個女明星了。”
“呵呵，謝謝朱奶奶誇獎。”宋婉芸開心地笑，“您年輕時也一定是難得的美人。莉莉這麼可愛，一定也是遺傳自您。”
“小丫頭真會說話。”朱奶奶笑著讓開身子，“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了，現在也挺晚了。”宋婉芸挽了挽秀髮，“以後有機會，我一定來這玩。既是為了莉莉，也是為了奶奶您。”
“哈哈，好啊，我們隨時歡迎你！”
“太好了。”宋婉芸微笑，“那我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哎，等等，你就這麼一個人回家？”朱奶奶拉住她，“最近夜裡出了不少兇案，你別一個人走夜路了。我讓朱莉他爹開車送你。”
“沒事的，奶奶，你放心吧。”
“不行，特殊時期還是注意一點好。”朱奶奶張大嘴，就要叫屋裡的人。
宋婉芸眼中幽光一閃，她的影子突然在地面上扭動成束，既像鋼鞭又似鎖鏈，接著猛地一甩，穿透了朱奶奶和朱莉的影子。
朱奶奶和朱莉同時一愣。
接著，朱奶奶就這麼鬆開手，像是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那你慢走，注意安全呀。”
“嗯，放心吧。”宋婉芸迷人地笑了笑，轉身揮手而去。
目送她遠去，朱奶奶急忙把朱莉拉進屋：“喂，你是不是傻了？”
朱莉愣住：“啊？”
“這女娃這麼漂亮，你還讓她跟你去小延子家裡？你就不怕——”
朱莉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呢。她都答應我了，要為我和阿延的關係助力。”
“她真這麼說了？”朱奶奶猛地嘆氣，“哎！越這麼說，越不能大意啊！想撬牆角的人一開始都這麼說！”
“……真的？”朱莉蹙起好看的眉頭，“你這麼說，倒也有一定道理。”
“所以啊，越是這樣越要小心。”朱奶奶語重心長，“奶奶我看人準，展延那小子靠譜。但你們現在的關係還沒確定，萬萬不可大意。”
“是啊，阿延他……還有自己的心事。”朱莉眼神暗了暗，“我感覺得到，他還有很多事，不願意跟別人說。但我也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朱奶奶露出疑惑之色：“心事……你前不久給我發的訊息裡說了，他沒辦法再參加高考了。努力了這麼久，突然遇到這種事，誰都會消沉的。”
“不，我說的不只是這個……”朱莉怔了一會兒，“算了，沒什麼。”
“莉莉……”朱奶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小延子確實很好，但這世界上也不是隻有他一個好男孩了。要是真的不合適——”
朱莉撥開她的手，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什麼呢。如果連我都不在了，阿延遇到什麼事情都會自己扛的。我可不能丟下他不管。”
朱奶奶愣了愣，看向朱莉。
只見朱莉挽了挽髮絲，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放心吧，任何人也不能搶走我的阿延。”
……
蒼白的大地，血紅的霧氣。
展延揉了揉眼，吃驚地環顧四周。不知為何，他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怪夢中的場景。
在他面前方向，矗立著一座黃金所鑄的宮殿。宮殿宏偉高大，金黃的外壁輝映著華光，極高處的琉璃窗飾顯得璀璨而夢幻。
與上次略有不同，這次展延直接出現在了豪華宮殿外面。
在他面前，矗立著一座黃金所鑄的巨大門扉，隔絕了展延向內的窺探。
“我這應該還是在做夢吧？但我怎麼沒有在床上躺下的記憶？”展延愣愣地自言自語。
經歷了怪物的襲擊，展延對神神鬼鬼之事的態度已經改變了。老頭信裡提到的“超凡的力量”、那顆神秘消失的紫色寶石、離奇的怪夢、異常準確的直覺……還有，那似乎高高在上，俯瞰著人世的神明。
這些東西，很不“科學”？
不。既然他們不是幻覺，那麼，身為真正的唯物主義者，要做的就是對這些神秘未知的現象加以認知，探尋其中的聯絡與規律，把它們也變成“科學”。
於是，本著探究的精神，展延向前兩步，伸手在門上敲了敲。
沉悶的響聲打破了寂靜，迴盪在四周。
展延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指背面。
剛才從門上傳來了堅硬結實的觸感，並不像純金那般質地偏軟，更像是某種外觀像黃金的特殊合金。當然，前提是這玩意的材質真的是展延已知的物質。
吐了口氣，展延伸手按在大門兩側，用全身的力氣推動。伴隨著艱澀的聲響，門扉緩緩向宮殿內側展開。淡淡的紫光從門縫中漏出，在血紅的霧氣中散射出丁達爾效應。
展延迫不及待，透過門縫向宮殿內看去。映入展延眼簾的，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
門內，紫金色的玉柱聳立於玉石地板上，穩穩支撐著高處的穹頂。一盞盞精緻的紫金色水晶吊燈掛在穹頂上，它們的光芒被牆上有序鑲嵌著的銀色鏡面反射，讓大廳籠罩在玲瓏的紫光裡。
低頭看向腳下，長方形的紅黑色地毯從大門口向前方延伸，盡頭處是被安放在階梯上的奢華王座。
難道……這裡是個王宮？
繼續觀察，在大門和王座之間，還安放著一個寬大的青石臺座。它整體呈圓形，佔據了大廳的正中央。
讓展延疑惑的是，臺座的材質十分古樸，彷彿跟整座宮殿的奢華氛圍格格不入。而且，在臺座的邊緣處，彷彿還擺放著什麼物件。
展延眯起眼睛，仔細盯著遠處。當他終於看清檯座上的東西后，一股從天空墜落的失重感襲來。
血霧遮蔽住展延的雙眼，古怪的嘶吼和痛苦的哀鳴從四面八方傳入展延的耳朵，讓他本就不太清醒的頭腦更加沉重。
良久，周圍終於安靜下來。展延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自家的沙發上，茶几上的一杯熱水還冒著蒸汽。
他這才想起來，剛才他是想先喝杯水再去床上睡覺。但坐在沙發上之後，他似乎就突然失去了意識。
展延眼神發怔，還在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面。他愣愣地伸手在口袋裡摸索，拿出了一個小巧陳舊的玩具輪胎，這是之前幽魔掛在脖子上的吊墜。
展延盯著這個平平無奇的物件，低聲喃喃：“剛才那臺座上的……是這玩意……？”
……
夜深了。
暗沉的夜色裡，挨家挨戶都緊閉著門扉，彷彿都在恐懼著什麼。
尤安市殺人魔出沒的新聞已經播報了很久了。在這種時期，等閒人不會沒事在凌晨瞎溜達。
大街上無比安靜，只有街邊的路燈仍然恪盡職守，執拗地執行著照明任務。值得高興的是，沒有辜負路燈們的付出，今晚真的有人，還是個充滿魅力的女孩。
與一盞盞路燈擦肩而過，宋婉芸自在地漫步著，像是夜晚的精靈。
走著走著，她突然嬌羞地捂住臉頰，像個戀愛中的少女。
“啊，他好帥啊。”
她自言自語著，又好像在跟什麼存在對話。
“嘿嘿，果然，這麼做是對的。”
“親身經歷過社會底層的掙扎，見識過陰影中可怖的怪物，才能讓他熠熠生輝。”
“在學校裡像個普通人一樣，按部就班地過活，再當個普普通通的‘社會精英’？這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弟弟如果知道，自己能促進哥哥的蛻變……就算是最後死在了牢裡，應該也也會感到很開心吧。”
“呵呵，希望展延同學也喜歡我的禮物。”
“嗯……‘展延同學’這個稱呼好生疏啊，什麼時候我可以改口呢？”
宋婉芸俏皮地用手指撫了撫嘴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跟他以同伴相稱呀。”
她嘴角微勾：“或許會很快……畢竟，我們都要加入聖殿了嘛。噗。”
她再也剋制不住笑意，咯咯地嬌笑起來，笑得彎下了腰。銀鈴般的笑聲動聽悅耳，迴盪在空曠寂靜的街道。
“哈哈，真好呢。”
過了好一會兒，笑聲才緩緩停歇。
宋婉芸重新直起腰來，雙手合十，像是要向神明祈禱。但緊接著，她突然十指交叉，做出了個不倫不類的動作。
“期待與你再見，親愛的展延同學，未來的同伴。”
“或者，我也可以這麼叫你——”
“預言裡的，滅世者先生？”
宋婉芸噗地一笑，心情不錯地哼起了歌。
那首歌旋律悠揚，聖潔空靈，很像是教堂裡的聖歌。但如果能聽清她在唱什麼，即便是德高望重的神學學者也會為之膽寒。
夜，深了。
濃厚的烏雲緩緩飄過，死死遮蔽住皎潔的月亮。
這座城市，依然被黑暗籠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