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月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周圍已經是陌生的環境。

結著蛛網的房梁,落灰的窗戶地板,當她試著起身時,那從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讓她動彈不得。

“啊——”沈皓月痛得驚叫出聲。

身下傳來黏糊糊的觸感,沈皓月試著伸手摸了一下,竟摸到了一把血。

凝視著手上的血跡,沈皓月深吸了一口氣。

月牙兒:【大家,有止血藥嗎?】

【齊光傳送了一個紅包】

齊光:【速效止血的,你怎麼回事?】

月牙兒:【沒事,小傷。】

說完,沈皓月就領取了紅包關上了群聊,她現在實在沒有更多的精力了。

沒有人能幫她,沈皓月只能將已經和血肉粘黏到一起的衣料撕開,再反手將藥灑在傷口上,每一個步驟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沈皓月痛得汗水順著下巴流下,但她還在不斷逼自己清醒,直到將藥全部上好,這才神經一鬆,沉沉睡去。

沈皓月是被餓醒的。她的精力已經被極度透支,又一天沒吃飯,現在她感覺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沈皓月艱難地扭了扭頭,半掩的門口地上似乎放了一個碗,想必是送飯的人來過了。

沈皓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從床上下來,艱難地走到門口,看見碗中的食物的那一瞬間,就算是早有心理準備,但沈皓月還是被打擊到了。

碗裡是半碗薄粥,旁邊是一個似乎已經些生黴的饅頭。

猶豫了半晌,沈皓月還是決定吃掉。

從地上將碗端起來,彎一彎腰,又是痛得滿身大汗。

那粥一口就沒有了,饅頭又乾又硬,還有一股黴味。沈皓月有些作嘔。

抬頭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沈皓月的眼眶忽然紅了。她什麼時候捱過這樣的打,什麼時候被這樣欺負過啊……

暗自傷神了片刻,沈皓月還是擦乾了眼淚,被迫開始思考起接下來的對策。

在一瞬間沈皓月有種衝動,就是想辦法逃出宮去,從此與世無爭。江雲賦奪權要怎麼樣就怎麼樣,成功了就好好活著,要是死了那大不了就……

算了,她還沒過過好日子呢,可不能就這樣給人陪葬了。

肚子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很大的事情,沈皓月就當是減肥了,但當半夜被凍醒的時候,那滋味就沒這麼好受了。

光禿禿的木板床上只有一床破爛的薄被,沈皓月就算是將身體緊緊地蜷縮成一團,也凍得瑟瑟發抖。

窗外的風呼呼地颳著,透過門縫和窗戶上的洞吹進屋子裡,沈皓月一邊打著哆嗦,一邊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

隔壁不知道住了哪個瘋掉的妃子,一到半夜她就開始高聲唱歌,唱著唱著,又轉為刺耳的尖叫。

沈皓月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她就不該跑去那個什麼空山居,就不該同情心氾濫給他送吃的,現在好了,把自己給送進冷宮來了。

一想到姬含煙和沈婉柔那帶著得意的笑容的臉,沈皓月就恨得直咬牙。

這些人怎麼能這麼陰險呢,永遠有用不完的壞主意和下作的手段。

在這宮中,若想活得好,難道就只有爭寵這一種手段嗎?一想起江賀褚那張長著皺紋的臉,沈皓月就噁心得想幹嘔,但是一想到自己平白無故受的這些苦這些氣,沈皓月又實在想不通。

爭寵,是可以假意爭一爭的對吧?不用來真的,只要騙得江賀褚開心,藉著江賀褚的手收拾了那幾個女人就行。

沈皓月握緊了拳頭,這個從未有過的新的想法在她腦海裡生根發芽。

第二天沈皓月又給自己上了藥,傷口已經有了些好轉的跡象,但依然讓人痛不欲生,而且吃的東西依然是那些街上的流浪貓或許都不願意吃的。

但是沒辦法,總得活著。沈皓月強忍下噁心,將那些一團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糊糊給吃了下去。

群貢獻值是有限的,而且一次只能發一種東西,沈皓月在群裡要了更多的藥,又要了床棉被,保證不被凍死,這時剩下的群貢獻值已經不多了。

看著那不斷下降的數值,沈皓月心裡無比擔心,接下來她只能用一次紅包了。

夜裡,沈皓月剛躺到床上,就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她挪動會牽扯著傷口,實在太疼痛又不便,她只好微微仰起頭朝門外看去。

片刻後,她的門被開啟了,沈皓月看見了她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

“沈常在住得可還習慣?”姬含煙抄著手,滿眼嘲諷地靠在門框上,“還有我們特意吩咐送飯的人給你送的‘大餐’,吃著可還舒心?”

原來是她們安排的……

沈皓月緊緊地咬著後槽牙,但只能依然保持著躺著的動作不敢動。

“沈皓月,不是在晚宴上戲弄我嗎?還你的這份大禮如何?”沈婉柔扭著腰走過來,沈皓月看見她身上穿著的是新縫製的狐皮大氅。

“禮物不錯,我很喜歡。”沈皓月扯起嘴角,朝她露出一個笑。

看見沈皓月的態度,沈婉柔臉上的笑意立刻冷了下去,“看來還是過得不夠慘啊?”

她的眼神向下移到沈皓月身上蓋著的棉被上,“我記得,這裡似乎沒有這個東西吧?”

沈婉柔伸手將那床棉被抓起來,扔到了地上,寒意迅速席捲了沈皓月的全身,不過幾分鐘,她就開始打起了寒戰。

“這是誰給你的?”沈婉柔的眼中露出兇光。

沈皓月乾脆閉上了眼,無視她。

“我問是誰給你的!”沈婉柔驟然提高了音量,那尖銳刺耳的吼聲在這寂靜得可怕的冷宮裡格外突兀。

沈皓月依然不做聲,甚至一點反應都沒有。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到了沈皓月的臉上,沈皓月驀地睜開眼睛,片刻的凝滯後,眼淚迅速湧上眼眶。

“喲,知道哭了?”沈婉柔滿意地笑了笑,“我最看不慣你那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不如你現在跪下來求求我吧,說不定我可以考慮明天的午餐讓人給你加份剩菜。”

“滾。”沈皓月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她渾身都在顫抖,是寒冷,也是憤怒。

沈婉柔猛地揪起她的頭髮,將她的腦袋從床上提起來,然後又重重地扔了回去。沈皓月的頭在木板床上磕出“砰”的一聲巨響。

沈皓月閉上眼,眼淚開始不住地往外湧,她也不敢動,否則身上的傷口只會更加難以恢復。

沈婉柔和姬含煙走了,還帶走了她剛得到的那床棉被。

沈皓月幾乎一個晚上都沒睡著,隔壁的妃子又開始尖叫,一會兒又開始大笑。沈皓月冷得牙齒打哆嗦,恨不得將沈婉柔和姬含煙生生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