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朝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阿茗也才十歲出頭,還是個孩子,他搖搖頭,
"姻緣自有天定,夫人不必為我憂心"
“祈朝,我一直相信你是個好孩子,有什麼事,可以說給我和將軍聽,不方便的話,也可以去找景然,他比你要大,興許也能幫上些什麼,別自己扛著”
榮錦華看著面前的小少年,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稚嫩的神情,如今,到底還是長大了。
陸祈朝看著面前的女子,俯身磕了個頭。
“謹記夫人教誨”
他從初府出來,臉色沉下來,看向一邊的許瑞。
“皇后的人怎麼會來的如此及時”
“許瑞,別替我做決定,我說過很多次”
許瑞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
“明日我要進宮,探探皇后的口風”
陸祈朝上了馬車,不再看他。
許瑞的目光卻深下來,回想昨夜,他已出了城門,卻還是擔心初堇茗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陸祈朝心中自責,只得又折返回去,送了令牌,所幸那個宋子凌在那,倒給他省了些麻煩。
還好陸祈朝沒事,昨夜的刺客被拿下,又是南盛那邊的手筆,時機倒真是巧合,陸祈朝盛怒之下,直接將這些刺客盡數斬殺了。
許瑞回想起昨日他回府後,陸祈朝緊張地詢問他初堇茗的情況的樣子,西晉絕不能有任何東西困住陸祈朝,許瑞闔了闔眼,跟上去。
府中的花園梅花漸漸零落了,冬日將去,春日將至,日子一天比一天快。
初府這邊正期待著闔家團聚,而張府已鬧得不可開交。
張大人回到家中,發現自己的女兒竟被趕出了家門,氣憤不已,和張夫人大吵了一架,幾經打聽下,聽說張尋尋住在了榮錦華的醫館,當即就找上了門。
“我不想回去,我爹在醫館鬧事,我怕給夫人添麻煩,就還是搬出來了,如今住在城內的驛站”
張尋尋眉眼清冷,已經不想再為了這些事費心。
“張伯伯來尋你,說明他還是關心你的,或許和他好好聊一聊,能改變張夫人心中的成見呢”
初堇茗想了想,給出一個折中的法子。
不想張尋尋卻只是輕輕一笑,
“關心我?不過是擔心到手的銀子要飛了”
張大人早早便將張尋尋的親事安排好了,前不久城中一靠賣布發家的富商上門求親,聽說所給聘禮豐厚,張大人和張夫人都高興的不得了,雖然張大人在朝為官多年,但俸祿稀薄,家境也算不上殷實,如今這麼好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錯過,拿了這份聘禮,倒還可以給他們的兒子娶媳婦呢。
聽張尋尋簡單概括了兩句,初堇茗氣的不行,
“天底下,哪還有這樣的父母,尋尋姐姐,你放心,你不想回去,那便不回去”
“我讓我爹攔住他們,他明天就回來了”
“謝謝你,阿茗,但我終究不能永遠躲在將軍府後面”
初堇茗盤算著如何應對張大人真的來找麻煩,沒有看見張尋尋逐漸清明的目光。
第二天上午,張尋尋正在房內和初堇茗下棋,知歸略顯慌張的跑進來,俯下身子在初堇茗耳旁低聲道,
“張大人來了,正在府外叫話呢,夫人出去應對了”
張侍郎一介武將出身,舉止不問禮數,倒也不覺得自己跑上人家府上叫話有何不妥。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榮錦華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他一通亂罵。
張家的事她也派人去打聽了,這夫妻兩個是幹不出人事來,好好的女兒,非得這樣磋磨。
“你將軍府勢大,也不能奪了我的女兒啊”
“還我女兒啊!”
張侍郎紅著臉粗著嗓子道。
“張伯伯此話何意,我初府如何奪了你的女兒”
初堇茗從裡面匆匆走了過來,人未到,先拋了個問題,堵住他一通亂講的嘴。
“不是你這小丫頭,在我張府外妖言惑眾,將我女兒哄騙了去”
“她現在家也不回了,爹孃也不認了”
“一個女子,她在外如此行事,以後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初堇茗人不大,氣勢卻不小,這都得益於對陸祈朝的耳濡目染,陸祈朝冷下臉來,手中行事狠厲,從不容情。
“張伯伯,我敬你一聲伯伯,因為你跟我爹同是武將,也曾一起共事”
“怎麼樣的行事就丟了臉面?你這樣在別人府外大喊大叫,就是禮數嗎”
張侍郎啞口無言,一時間無言以對。
榮錦華看著他吃癟的樣子,笑了笑,覺得自己的女兒真是厲害。
但初堇茗畢竟是晚輩,這樣講話不妥,榮錦華掩了掩笑意,開口道,
“阿茗不可無禮,你張伯伯怎麼會不知禮數,愛女心切,才亂了方寸”
張侍郎找到了臺階,忙應和一聲,不想榮錦華又接著道,
“哦或許不是愛女心切,而是愛財如命”
榮錦華說到最後幾個字,眼神冷了下來。
張侍郎讓人戳破了面子,臉上青白交替,一時間有些惱羞成怒了,口不擇言起來指著榮錦華罵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整日在外拋頭露面,什麼神醫,我呸,不知道摸過多少男人的手了,還在這指著我罵呢”
張侍郎越說越難聽,榮錦華的臉色逐漸沉下來,她在外行醫,少不了把脈,可病患在她眼裡,從不分男女,就只是病患。
榮錦華還能沉住性子,如今將軍府的形勢本就不安穩,她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挑麻煩。
口舌之爭,說說也就罷了,真動起手來,對將軍府不利,她這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初堇茗忍不了,已經提著袖子衝出去了。
“你這死老頭,看我爹爹和哥哥不在,上門找茬是吧”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汙衊我娘”
“你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樣子,肥頭大耳,還兵部的人呢,你不說我以為哪個豬圈忘記築牆了”
張侍郎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敢跑到自己面前叫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周圍圍觀的人聽見初堇茗罵的,都哈哈大笑起來。
榮錦華一直被他們視作神醫,經她的手救回來的病患中,就有他們的家人。
所以場面的局勢一下清晰可見。
“就是啊,什麼東西,憑什麼這麼說初夫人”
“初夫人是神醫,你胡說八道”
……
榮錦華看著這些百姓,心中暖流陣陣。
張侍郎眼見局面失控,更是生氣,拉著初堇茗就要動手,正在氣頭上,也不管什麼後果了。
榮錦華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
“放開阿茗”
初堇茗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張侍郎吃痛,把她甩了出去,初堇茗壓低身子,用腿和手撐了一下,沒有摔倒。
張侍郎還想伸手去拽初堇茗,遠處一把利劍刺過來,正中他的肩膀,他向後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湧了出來,疼的亂叫。
“爹爹!”
眾人回頭望去,看見初肅清和初景然正騎著馬往將軍府而來。
將軍府的侍從連忙趁機撲上去,壓住了還在亂罵的張侍郎。
滿嘴胡話的張大人被按在地上,看到了一雙皂靴停在自己面前,他抬起頭,終於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