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驟雨方歇,天色初晴,兩人整理了行裝繼續騎馬趕路,黃蓉懶洋洋靠在寧遠的懷裡,不太想動彈,她聲音嬌柔:“我小憩一會,你不要來吵醒師孃。”

說著閉上眼睛不再搭理寧遠這個壞小子。

寧遠正自春風得意馬蹄疾,策馬狂奔小半日,黃昏時抵達了一個村落,隨著漸漸接近郢州,人煙也多了起來。

遠遠望去,村落中雞犬相聞,炊煙裊裊,正是晚飯時分。

寧遠在一戶農家門前停下,見三兩孩童在嬉鬧,他上前相問:“小娃子,你家大人在嗎?”

一男孩停下玩耍,望了兩人一眼,朝屋中大喊:“阿孃,有人來了。”

不多時,柴扉開啟,一婦人探出身子來,看見是兩個陌生男女,一個長得玉樹臨風,一個跟仙女一般,她不敢怠慢,連忙問:“兩位公子夫人,有事嗎?”

寧遠道:“打擾了,我和娘子錯過了歸程,想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嗎?”

婦人見兩人面善,不似壞人,只是猶豫了一下,便答道:“孩兒今晚可跟孩子他爹擠一擠,可以騰出一間房來,公子要是不嫌棄簡陋,就進來歇一晚吧。”

“謝謝大嫂,那就打擾了。”寧遠道了聲謝,從馬上下來,又對黃蓉道,“娘子,我們先歇息一下,明兒再進城。”

黃蓉瞪他一眼,偷偷傳音:“叫娘子叫過癮了是吧。”

“師孃,這只是權宜之計啦,不要當真,我總不能叫你師孃吧,要是讓別人知道我跟師孃同房那也太驚世駭俗了。”寧遠露出賊兮兮的表情,同樣傳音,心中自是得意。

“你也知道跟師孃同房是驚世駭俗麼?”黃蓉從馬背上下來,不再搭理他,跟著婦人進了農房。

婦人的丈夫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見到兩人進來,問清了緣由,非要殺雞款待這兩位貴人。

黃蓉這時候才表現出了丐幫幫主的風範,期間跟那夫婦言笑晏晏,讓那婦人笑逐顏開,一直誇讚寧遠娶了個好媳婦,寧遠只是微笑,不敢正面作答。

等應付完那夫婦進入房間,見寧遠一副高興的模樣,黃蓉沒好氣道:“你很得意麼?”

寧遠收斂笑容,認真道:“娘子,呃,不,師孃,我哪有,肯定是你的錯覺。”

黃蓉懶得跟他計較,坐在榻旁,沉思片刻,說道:“黃啟梁為人謹慎,又素來知道江湖中人恩怨分明,他三番幾次派人追來,就是怕我有朝一日報復,因此,此時城中必然會嚴加盤查。”

寧遠皺眉道:“我們此番前去刺殺他,不宜提前走漏了風聲,否則在高手和重兵環繞下,怕是很難得手。”

“我自有計較,明早跟這戶人家購買一些衣物,扮作農家的商販,先入城潛伏起來再探聽具體情況,”黃蓉說罷,停頓了片刻,又道,“如果實在事不可為,就先放棄刺殺,日後再做打算。”

寧遠看著黃蓉恢復青春後嬌豔無比的臉龐,以及成熟婀娜的身段,冷笑道:“黃幫主,你這樣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就是穿著抹布都能被一眼認出來,還扮做農婦,你當那些城衛是瞎子麼。”

黃蓉被他說的又是歡喜又是氣惱,歡喜他變著法子誇讚自己,氣惱他太小瞧自己的易容術了。

她白了寧遠一眼,道:“別小瞧人,師孃精通喬裝之術,到時保準你認不出來。”

寧遠又是一聲冷笑:“誰給你的自信?打扮成小乞丐去騙你家靖哥哥麼,也就只有那傻子才會看不出來。”

黃蓉俏臉一紅,對寧遠怒目而視:“不許編排你師父,不許欺負你師孃!”

寧遠見她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也不打算跟她爭辯了,做出了妥協:“好吧,那明天我們喬裝打扮一下,再看看效果總可以了吧。”

黃蓉聽他編排靖哥哥是傻子,有些生氣了,道:“你去問問那大嫂有沒有多餘的被子,今晚你睡地上,不許跟師孃同床。”

寧遠立馬過去坐她身邊,握住她溫軟的小手,臉上歉意十足:“徒兒知錯了,不該說師父的不是,更不該懷疑師孃的易容術,跟那大嫂要被子不妥,會讓她生疑的。”

“那你老實點,別越界了,知道嗎?”黃蓉自然也知道再去找那婦人不妥,不過還是嚴厲警告這壞小子。

寧遠忙高興地點頭答應:“我保證不越界,否則就是禽獸。”

“那師孃,我們該睡了。”

說著熄滅了油燈,屋中陷入黑暗。

黑暗中傳來嬌柔的聲音:

“壞小子,你抱著師孃幹嘛?”

“師孃,被子有點薄,我怕你著涼了。”

......

第二天,黃蓉跟那婦人買了衣物和斗笠,兩人穿戴打扮一番後,相互打量,那夫婦大為誇讚:“寧公子,你家夫人就是穿了這破舊衣裳,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真是好福氣!”

寧遠也是滿眼的讚賞,拍馬屁道:“娘子,我就說吧,你就是穿著抹布都好看!”

黃蓉悶悶不樂辭別那對夫婦,跟寧遠離去。

她暗自納悶,當初自己假扮小乞丐,把靖哥哥騙得團團轉的呀,難道真的如寧遠那隻會欺負自己的壞小子說的那樣,是靖哥哥太笨,所以看不出來?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喬裝術產生了懷疑。

......

此時在官道上,一輛豪華的馬車正從寺廟返程回郢州的路上。

馬車中頗為寬敞,坐著一位丫鬟,以及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女子。

這女子身穿淡紫衣衫,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朱,竟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這人正是陳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