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初上樊樓

翊麾校尉？

魏大東使勁抬抬下巴，卻發覺根本合不上：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吧？

在一個時辰前，這小子還是自己可以想抽幾個巴掌就抽幾個巴掌，想怎麼抽巴掌就怎麼抽巴掌的螻蟻；

然而現在，卻成了自己需要仰視的正七品上的翊麾校尉？！

這，這哪裡是鯉魚躍龍門？

這簡直就是鯉魚一腳踹翻了龍門！

巨大的落差造成巨大的心理不甘，從而喪失了基本的理性判斷。他竟然撲跪到嚴礫跟前，大聲道：

“皇上，皇上，不可......”

還沒等他說完，嚴礫一腳踹了過去：

“腌臢東西，真以為朕不知你那些破事嗎？滾回去領一百棍子，這裡以後不用來了。”

他之所以把西門空虛捧得那麼高，一來是對富寧的愛屋及烏，二來是千金市馬骨，告訴朝野內外，自己聯金攻遼的決心：只要肯為朕搖旗吶喊，就連一個平頭布衣都能搖身成為七品武官。

如此一來，他豈會容得有人給自己使絆子？

而被嫉妒和恨懵逼了大小腦的魏大東很不幸地成為了那隻儆猴的雞。

見昔日趾高氣揚的小魏公公被金吾衛像拖死狗一樣拖走，周圍的人看向西門空虛的眼神裡只剩下滿滿的羨慕了，哪裡還敢帶上一丁點的嫉妒和恨。

......

西門空虛這天下班是跳著走的。

回到家裡，跟林沖說起，後者也為他高興不已。一邊叫張貞娘和丫鬟出去買酒買肉，一邊自己跑了出去叫上魯智深。

三個漢子這天晚上又是大吃大喝，大笑大醉。

魯智深雖然嘴上說著“當個鳥官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現在輕鬆自在”，但眉眼間替他著實高興的笑意還是藏都藏不住的。

到了第二天，第二波恭喜也來了。

裴炎早早就過來工地了，握著西門空虛的手，一個勁地說對不住。如果不是昨天工部有事耽擱，就不至於讓他一個人頂缸了。

西門空虛心裡翻著白眼，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也正因為他不在，才有了自己出頭的機會，可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或許也正因為自己得福升官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道歉吧。

見西門空虛接受了自己的歉意，裴炎也舒了一口氣，說如果早知道他是《鬢雲松令》的作者，肯定就會勸他放棄武職。如今真是浪費了這滿腔的文才。

西門空虛有自知之明，這腔滿上也不過二兩，早就倒空了。還是做武職好，至少砍人是不用吟詩的。於是便表示自己是大武朝的一塊磚，哪有需要往哪搬，文職武職無所謂，最重要是按時發糧。

裴炎對他的崇高情操大加讚賞，表示打算今晚請他喝酒，一來是賠罪，二來介紹些新朋友他認識。

西門空虛昨晚剛和林沖魯智深兩個酒鬼喝到半夜三更，本來打算拒絕的。

但裴炎眨眨眼，彈給他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今晚可是去樊樓哦。”

西門空虛瞬間感受到了他的真誠：

“幾點？”

......

如果說現代人對古代生活有什麼嚮往的話，那麼逛青樓，勾欄聽曲算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是唯一了。

西門空虛作為一個俗人，自然也就不能免俗。

樊樓，雖然以前只是明礬行會的會所，如今已經成為了大武朝娛樂業的頭牌。江湖稱：平生沒去過樊樓，玩轉開封也是雛。

西門空虛在裴炎的引領下走進這神聖的殿堂。

這樊樓雖然帶著個樓字，但實際上是由一系列樓宇庭院所組成。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個部分，主建築是三層高的樓宇，又各自搭配著不同主題的小院。這五者之間飛橋相連，欄檻互通，高低起伏，簷角交錯。將吃喝玩樂融為一體，雅俗共賞。

兩人在知客的帶路下，一路穿門過廊，然後推開其中一間廂房的門。

裡面早已坐了五六個人。一眼看去，全都是年輕人，雖然都沒穿官服，但一身官氣寫在臉上。

坐在最靠邊的一個圓胖臉的，一見裴炎進來，立馬笑道：

“執中兄，何故姍姍來遲？該自罰三杯才是。”

裴炎連連拱手，說是事多難抽身，望請見諒。

斜邊上的一個瘦子也笑著搭腔：

“誰不知道你裴執中現在是朝中紅人。今日早朝時，皇上才盛讚萬歲山的工程呢。”

裴炎擺擺手：

“我那隻不過是附人驥尾罷了。真正的紅人，可是這位——”

他讓出身後的西門空虛，剛想介紹，突然湊到耳邊問道：

“賢弟，你的字是什麼來著？”

字？

那狗曰的作者哪裡來給我這種出場不到一章的小反派取字？

西門空虛想了一秒：

“就字......實在吧。”

裴炎愣了一下，轉向眾人介紹道：

“西門空虛，字實在，新任翊麾校尉。”

眾人一聽是武將，雖然說著“久仰久仰”，但臉上的熱情瞬間褪去三分。

大武朝和前世的大宋一樣，文武殊途，文貴武賤。要不是今天有裴炎領路，他想在文官這桌搭個腳，人家會鳥都不鳥。

但西門空虛也不為意，一邊拱手，一邊“幸會”，在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花生瓜子嗑起，小酒斟滿，感覺美滋滋。

他一邊吃，一邊聽著席上眾人聊天。

這幾個果然都是年輕官員，但都是些青綠小官，而且大部分是言官。

眾人說說笑笑，酒過兩巡，氣氛也漸漸熱了起來。

那個叫王晟的胖子，指著坐在席首的那個叫周俊的說道：

“今天能來這樊樓吃酒，還是多虧了仁美兄的臉面啊。”

“沒錯。要不我等卓爾小官，哪裡能進得了這樊樓的上房？”

“仁美兄今日早朝上表攻遼，皇上大為讚賞，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宰輔重臣。”

“聯金攻遼，一雪百年國恥，正是我輩當行之事。奈何朝中老臣總以穩重為由，諸多推搪。”

“老而不死是為賊。滿朝朱紫，我看唯有蔡京蔡太師才是真正的肱骨之臣。”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西門空虛總算聽明白了：

經過昨天自己這塊馬骨之後，今天皇帝終於招到了“賢人”。

而眼前的這位周俊，則是賢人中的先鋒隊。

那周俊被誇得紅光滿面，一滴酒都沒喝，就已經半醉了。

裴炎見眾人有意無意地冷落西門空虛，心有歉意，便藉著話題把他也拉進來：

“說起這報國盡忠的豪氣，我這位西門賢弟也是不甘人後。”

說著，便把西門空虛昨天如何義斥閹宦，仗義執言的經過娓娓道來。

不愧是進士出身，說得栩栩如生，高潮迭起，就連西門空虛都差點認不出這裡頭的主角是自己。

末了，他把那首《滿江紅》一念，席間眾人立馬肅然起敬。

就連那傲氣滿滿的周俊也主動倒了一杯，朝西門空虛邀杯道：

“實在兄，剛才有眼不識真君子，還請見諒。”

話說到這份上，西門空虛也必須舉杯飲下。

另外幾人也紛紛跟上，此時嘴裡的“久仰久仰”也似乎比之前真誠了幾分。

一輪下來，西門空虛也開始臉色泛紅。

迷糊之間，聽見門外有人宣唱：

“師師小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