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恆整個人愣在原處。

“賦詩?”

“什麼詩?”

喬恆那一瞬間,感覺腦袋有些不太夠用。

自己的這個七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腦子,他可太清楚了。

摳下來稱一下,都能比別人少三兩。

他寧願相信蘇定能作詩,都不會相信喬虎臣能作詩。

所以,喬恆轉過頭,看向了蘇定。

蘇定也是一臉茫然,好像是非常的迷茫一樣。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

“古來征戰幾人回……”

喬虎臣整個人彷彿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勁一樣,吟詩的那一瞬間,身上居然湧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將軍氣。

那一剎那。

不僅僅是蘇定,就連喬恆也呆滯在了原地。

沒有想到,喬虎臣居然能夠吟唱出這樣的一首詩。

“好!”

“好……”

喬恆整個人愣在那裡。

過了片刻之後:“老七,你先下去吧,朕有一些事情要和駙馬說!”

“啊?”

“哦!”

喬虎臣有些茫然,看了一眼蘇定。

卻是發現,蘇定比自己更加茫然。

不過,卻又不能不遵旨,只能夠點了點頭,而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剛才那首詩,出自哪兒?”

喬恆的聲音很輕。

“我不知道……”

蘇定急忙搖頭。

“欺君乃是重罪,即便你是駙馬,朕也能殺你!”

說話之間,喬恆的身上湧起一股煞氣。

蘇定一時之間有些無語,開什麼玩笑,自己欺君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樣嚇自己是沒有一丁點作用的。

“草民不敢!”

蘇定急忙開口道。

“罷了,他能有這份心,朕很欣喜,但是,朕也想讓你明白。朕的這幫兄弟,老七是朕最擔心的,他性子直,容易相信別人,這種人,在戰場上,未必是一個好的將領!”

喬恆嘆道。

蘇定低下頭。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你,明白麼?朕放心朕的其他兄弟們上戰場,可老七,朕不放心!”

喬恆的聲音之中滿是無奈。

懂,這有什麼不懂的。傻孩子最受寵嘛。

“陛下!”

這個時候,蘇定開口說道:“他姓喬!”

“……”

喬恆雙眼死死的盯著蘇定。

“他叫虎臣!”

蘇定再次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陛下想讓七王爺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可,這溫潤的江南,就是一個牢籠。老虎,被養在牢籠之中。不是榮耀!”

“而是恥辱!”

“我當然知道,陛下是為了七王爺好!”

“不過,七王爺雖然為人耿直,卻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是一個人,一個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負的人!”

蘇定的聲音很輕。

“我知道陛下擔心什麼,我也知道,陛下不捨得七王爺入戰場!”

“因為他是陛下的兄弟手足。”

“可這普天之下的將士們,他們也都是兄弟,也都是父親,也都是兒子!”

“你!”

喬恆的雙眼惡狠狠的盯著蘇定,彷彿是要將他吃了一般。

“陛下,話不中聽,可理是這個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陛下當然可以派其他的武將去做這些事,可,若是一個皇室的王爺,率領著自己的子民,去奪回自己的榮耀!”

“這,才是最能夠鼓舞士氣的!”

“當然!”

蘇定微微的搖了搖頭:“這樣,也很容易功高蓋主……”

“嘭……”

喬恆一隻手狠狠的砸在了龍案上,惡狠狠的盯著面前的蘇定:“蘇定!”

“你真的以為,朕不敢殺你麼?”

“當然敢!”

“陛下乃是天子!”

蘇定此時此刻,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一心想要北伐,一心想要奪回屬於大慶的一切。您可以處置天下之人,我一個還沒有成親的駙馬,自然是說殺就能殺……”

“不過,草民有一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蘇定的聲音很輕,彷彿是沒有任何的感情。

“說!”

喬恆劇烈的呼吸了兩下,而後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蘇定。

“陛下,真的有北伐的勇氣麼?”

兩個人的目光接觸。

彷彿是有一道寒意在整個勤政殿內蔓延開來。

“當然有!”

喬恆寸步不讓。

“不,陛下沒有!”

蘇定微微的搖了搖頭。

喬恆的身體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朕說了,朕有!”

“陛下可能不清楚,此等奪天地造化的皇權之戰,是需要獻祭上自己的一切的。”

“什麼意思?”

喬恆追問道。

“陛下思慮太多,需要穩固朝臣,需要安撫世家,需要保護皇室,需要撫育百姓……”

“若是有一日,我們大慶退無可退!”

“需要陛下御駕親征,陛下可有勇氣乎?”

蘇定再次問道。

喬恆那一瞬間,呼吸再次急促。

魏忠在一旁,此時此刻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我的駙馬啊,這事情是能夠隨意說的麼?

見到喬恆的狀態,魏忠急忙的取出一個盒子,朝著喬恆走了過去!

“滾開!”

喬恆怒道:“朕沒病!朕不吃藥!”

魏忠聽聞,急忙跪倒在地面上:“陛下,保重龍體啊。”

“朕有!”

喬恆沒有理會魏忠,而是往前三步,雙眼死死的盯著蘇定,兩個人的鼻子在那一瞬間,彷彿是快要貼到一起。眼神之中滿是不服輸的光芒,拳頭死死的攥著,似乎是隨時都想要錘死蘇定。

蘇定點了點頭:“那,為何七王爺不行!”

蘇定再次問道。

“朕……”

“陛下若是不想讓七王爺為帥,他願意為將,若是不想讓七王爺為將,他願意為兵!”

“七王爺總和草民提起,說他想要回到洛陽!”

“接姨娘們,回家!”

蘇定搖了搖頭道:“陛下,草民說完了!”

說話之間,蘇定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跪倒在地面上:“您,可以殺草民了……”

“滾!”

喬恆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指著勤政殿的大門,咆哮著說道。

蘇定愣了一下:“陛下,您不治草民的罪了?”

“給朕滾!”

喬恆猛地抓起龍案上的一卷奏摺,朝著蘇定狠狠的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