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天亮未亮,城市的燈火一點一點熄滅了。

馬路上,人行道旁,小販、工人、白領等等,在其中留下匆忙的痕跡。

不久,月色完全淡去,雲層鍍上一縷金邊,整個京憶漸漸甦醒了。

江雲此時躺在陌生的房間裡,眼裡有些血絲。

他徹夜未眠,因有點認床,因有在不熟之處的不安。

但更多的,是昨天那位少女說的一句話。

“我只願意和你住在一起……”

那時,夏清珞就這樣帶著點羞意,輕輕地說了出來。

雖然後來她又馬上否定了。

但那一刻,江雲覺得兩個人就像剛剛住在一起的小情侶一樣。

但他很清楚,夏清珞沒有那個意思,兩人以前從來沒有交集,彼此的生活軌跡更畫不出同心圓,這種臆想是毫無紮根的土壤的。

而正當江雲想要詢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夏清珞只留下句

“你猜?”

然後就以夜色已深為由,把江雲趕····呃,是趕到這個房間了。

於是,江雲這晚,便一直在思考。

如何對待兩人的關係,如何面對今後的生活。

小姨那邊該怎麼說,要怎麼跟妹妹解釋。

有了新家這件事,他還誰都沒有告訴。

想著有的沒的,天就亮了。

唉,如果不是因為要上學,江雲就想窩在床上不起來。

掀開被子,把空調關掉,拉開窗簾。

清晨的陽光照了進來,整個房間視野明亮了許多。

雖然昨夜未眠,但江雲不得不承認,這個寢室同樣是簡潔、溫馨,待起來很舒服。

也不知道她醒了沒有?江雲邊想邊開啟了門。

呃,應該是走了····

江雲下到一樓後,發現餐桌上放著瓶牛奶和幾個麵包。

旁邊貼著張小紙條,上面用清秀的字跡寫著;無毒,可放心食用,別遲到了。

哼哼~

江雲輕笑出聲,他覺得這樣的夏清珞還挺可愛的,相比於在學校溫柔但距離感十足的她,江雲更覺得她真正的一面更容易相處。

儘管是包裝食品,但江雲卻覺得十分好吃。

解決完早餐,江雲換上校服後便前往學校了。

糧苑香這個小區離學校很近,大概十多分鐘的步行就行了。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江雲久違地感到悠閒。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江雲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與【清月】的清晨一聊開始了。

【清月】:還沒起床?

【江心洲邊】:在路上。

【清月】:聽說清洛給你留了早餐?

【江心洲邊】:是呀?怎麼了?

【清月】:我可從來沒見過她對一個人那麼貼心。

【江心洲邊】:嗯?我覺得這沒什麼啊。

【清月】:哼,身在福中不知福,笨蛋。

嘖……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江雲又說不上是什麼原因。

好像,最近【清月】更喜歡跟他鬥嘴了。

他曾懷疑過,【清月】和夏清洛是不是同一個人。

一個是他的朋友,一個是他名義上的家人。完了她倆還是閨蜜,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可不對啊……

江雲記得有一年除夕夜,【清月】跟他哭訴過自己沒有錢吃飯,要餓死了。

可夏清洛明顯都是個有錢人啊……

算了,想不通,就容後再議。

江雲快要到學校大門了,要分出精力,想想如何應對整天想在他面前秀恩愛的損友。

京憶市是全國的經濟中心,許多資金雄厚,影響力巨大的家族聚集在此地。

而京憶私立一中,便是各大家族合力建立的。這所學校的佔地面積,設施建設,在全國都屬頂流。

不過它的生源卻很少,加上教師和職工,全校也就一千多人。

一方面是它令人望而卻步的高額學費,另一方面則是主因。

它創辦的宗旨不是為了升學考,而是為了培養出能夠接任家主的人。

也因此,來到這裡任教的,基本上都是從各個領域高薪聘請的元老級人才。

所以,像江雲這種背景空白的窮學生,是很少很少的。

就連他那個剛轉學不久的損友,也是在國際市場上叱吒風雲的秦氏家族太子爺-秦之渙。

與這個正經的名字不同的是,他那十分神奇的性格十分對江雲胃口。

不僅如此,他剛轉進來的時候,也正是憑藉這種迷之性格跟很多人打好了關係。

至於這性格的奇特之處,總之不能以常人的心思度之……比如,你見過有人會為了一條奧特曼內褲大打出手嗎?

所以對於兩人成為了很好的朋友這事,江雲常常感到不可思議。

對秦之渙來說,似乎沒有什麼是說不過去的。

所以,當江雲看見他雙目無神地趴在桌子上時,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喂,沒死吧·····”江雲搖了搖一動不動的秦之渙。

“哦……江哥啊。”秦之渙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發現是江雲後,點點頭,又死氣沉沉地趴下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江雲此時才擔心起來。

少見,看來是真的出什麼事了啊。

江雲的眼神少見地認真起來,儘管兩人經常互損,但他還是很重視這個朋友的。

“有一天,一個提著燈籠的人跟我說。”

“嗯····說下去。”好沉重的開頭.....

“奧特曼死了……”

“哈?”

“佩奇失蹤了·.....”

“呃。·····那個”

“狗熊嶺的樹被砍光了····”

“說人話!”

唉,秦之渙嘆了口氣,從桌子上爬起,雙手扶上江雲的肩膀,盯著他認真地說:“記住,這是過來人的經驗,永遠不要相信光,一切都是假象,不符合唯物史觀啊…….”

秦之渙語重心長地說完,將雙手向上,大聲驚呼道:“至今的一切歷史……”

“少廢話,說重點!”

得,這個人沒事。

還是那麼中二……

無語的同時,江雲鬆了口氣。

“還不說實話?”

“呃,那個,我失戀了。”秦之渙不情不願地說道。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呃,今天是愚人節?”江雲驚奇地說。

“不!是真的!”秦之渙再次悲壯地說道。

他看了看江雲,又說:

“不過呢,你也別太為我難過,這其實也別多大······嗯········為什麼你在憋笑?”

“尊重一下我這個受害者好不好!”

“不是……是個人都會……”江雲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前面鋪墊了這麼多,最後原來是秦之渙失戀了。

把失戀說成這種地步,江雲只見過他這一個。

於是,這個小插曲後,江雲很“遺憾”地接受了不能再吃狗糧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