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閒而無事的少女

江雲回到孤兒院時，夜色已經有點降臨之意，紅日接近天際，天色渲染上一點紅的光暈。

當他踏進院內，發現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同。

原本該是冷冷清清的院子，停著幾輛車，還有些人安靜地站在旁等待著什麼。

江雲瞄了幾眼。

“需要幫助嗎?”

沒有人回答，甚至沒有人看過來。

見對方沒有回應的意思，有點自討沒趣。然後江雲便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開啟門後，江雲看見他的房門口有幾個人在。

一個是院長，平時在院內最有話語權的他，此時正恭敬地站在一旁。

另外幾個穿著西裝，年紀倒不是很大。

其中一個看見江雲後，向他鄭重地點點頭。

“江雲同學你好，我叫趙玫，律師。”

自稱趙玫的他，將手伸了出來。

看見對方和善的表情，以及禮貌的舉動。江雲的第一想法是：

我沒犯法吧……

江雲的眼角抽了抽，對這位律師審視般的目光很是不解。

與他握了握手，江雲疑惑問：“有什麼事嗎？”

趙玫道：“江雲同學，不知最近你是否在為學費的事情煩惱呢？”

“為什麼這麼說？”江雲心中生出一絲警惕。

看著趙玫說著關心似的話語，他的第一反應是：

這個人調查過我……

趙玫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似的，苦笑著擺擺手。“啊，抱歉，抱歉，職業病了，律師做久了，舉止、語氣在對待重要的事情一下子改不了。”

聽著對方的解釋，江雲在心裡默默留了個心眼。然後，他注意到了對方話中流露出的重點。

“重要的事？”

“嗯，小子你不是一直奇怪，為什麼我非得讓你去上那所高中嗎，其實這是他們的意思。”院長此時開口說道。

“哈？”江雲愣了愣，“為，為什麼？”

也就是說，只因為他們的一句話，自己就因此忙活一個暑假？！

靠！有病吧？

“準確來說，其實也不是我們的意思，而是，我們老爺子的主意，他想收養你。”趙玫說道。

聽到這話，江雲憤懣的大腦轉而一片空白。

有人會收養他這種想法，江雲在很久很久就放棄了。關於父母的記憶，他早已經模糊不清。

江雲其實還有個妹妹，幼時兩人相依為命，她是江雲唯一的親人。但幾年前，她便被小姨接走了。

本來小姨也有意向帶上江雲，但是，江雲明白，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小姨家境也很困難，恐怕也只夠收養一個。

就算小姨心再怎麼好，江雲也不想加重她的負擔。

江雲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

自己的妹妹不一樣，她很聰明，跟著小姨的話，她有可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日後，對她對小姨都有好處。

江雲不想讓她跟著自己在這個冰冷的孤兒院生活。

江雲不記得，他費了多大的勁，打鬧也好、哀求也罷。才說服了小姨和妹妹。

只記得，她們真正離開那天，自己偷偷哭得多麼不省人事。

江雲也想過，會不會有人來收留自己，但每天面對的還是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

每天都在為未來焦慮著，社會越來越內卷，階級越來越固化。

他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沒勢力，成績也一般般的，實在是看不到什麼希望啊……

每天對吃食、日常用品消費的精打細算就耗盡他的精力了。

不過江雲從不抱怨，因為他知道這才是生活的常態，他只能不停地往前走。

這樣的生活會持續，這是他一直以來所認定的。

直到現在。

“看你是否能夠靠自己就讀那所學校。這是老闆對你的考驗，你，成功了。”

趙玫露出一份欣賞之色，“你做到了，我也沒有猜到，一開始，我是真的不抱信心。”

江雲皮笑肉不笑，他沒有一點激動，也沒有一點喜悅。自立得早，他知道，天下不會掉下一份免費的美意。

由於自己的刻苦、勤奮，使別人動容，願意收留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兒。江雲打心底不相信有這樣的事。

就算有，也不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代價是什麼。”江雲十分冷靜地說。

“嗯？什麼意思？”

“我會得到什麼好處？又或者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江雲認真地說。

趙玫此時眼神凝重起來，點點頭。

“若是你心甘情願接受，頂多是我沒看錯人。而你現在的態度，則證明老爺沒看錯人。”

江雲說道：“多少能想到一點的。”

“那麼，院長，我們可以開始了。”趙玫拿出一份像是合同的東西，對著江雲兩人認真說。

…………

不知不覺中，紅色的光暈隨著時間消散了，到夜有點深時，柔和的明月升起，再次向世間灑下些許光輝。

靜謐的夜色，城市的燈光一點點亮起，有些人流、有些車輛，在其間遊動著，通往京憶各處。

在一間精緻的房間裡，少女躺下，柔順長髮散落於床上。美麗的臉頰紅撲撲的，有點期待，也有點不知所措。

差不多了吧……

夏清洛盯著手機，想著要不要給他發個訊息。

其實按照原來的計劃，她是不會同意他住進來的。

她想就這樣耗著，那個女人那邊明確拒絕，爸爸那邊能拖就拖。

她不會接受一個陌生男生住進她唯一容身之處。

儘管事實不允許她有這樣的奢望。

她很清楚，也許不久後，父母就會收養一個陌生的男孩，然後讓他搬進來。

夏清洛知道他們的意圖，這讓她感到深深地厭惡。

無論是父親所認為的善意，又或那個女人的打算，都讓她感到無奈。

但是，也許命運還是給予了她一點憐憫。

父親的人選裡，十分碰巧地遇上了【江心洲邊】這個朋友。

雖然兩個人不認識——呃，現在是單方面，但夏清洛卻是很信任這個人。

夏清洛不討厭他。

江雲知道她的身份後，會有多驚訝呢？

想到這裡。

夏清洛笑了笑，拿出手機。

【清月】“在幹嘛？”

不一會，對方便回覆了。

【江心洲邊】“好累，剛忙完……”

【清月】“？”

【江心洲邊】“搬家……”

【江心洲邊】“剛收拾完傢俱。”

啍，這件事，想瞞著我？

【清月】“搬到哪呀？”

【江心洲邊】“好像是學校附近的小區，好像叫糧苑香。”

【清月】“嗯啍，所以今天你跟那個美女怎麼樣了呀？”

【江心洲邊】“什麼美女？”

【清月】“裝傻？跟你搭訕那個。”

【江心洲邊】“不是，你怎麼真信了。”

【江心洲邊】“那小妞不知道是不是沒事幹，說了幾句奇怪的話就把我電話要走了，就這麼簡單。”

行啊……小妞是吧，沒事幹是吧。

夏清洛眼中笑意更重了，那麼，【清月】的小馬甲，你就暫時別想知道了。

一個沒事幹的人，就應該找點無聊的事情玩玩嘛。

“等著。”少女嘴角微微翹起，踢著小腿，在心中計劃著一些事情。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少女一看，毫不猶豫的接了。

“趙叔叔……”

“小姐，合同方面的事已經按你的意思做了，老爺也預設了。”

夏清洛道：“麻煩趙叔叔了……”

“小姐確定要這麼做嗎?這樣的話，老爺和他就不是收養關係了……”

“他不需要。”少女輕笑一聲。

……

……

江雲下車時，已經很晚了。

簽好各種合同，協商好各種事情，江雲便被要求搬到這裡——他名義上的家。

最後，他還是沒能知道對方收養他的真正目的。由始至終，趙玫只強調：“照顧好這裡的人。”

是誰呢？江雲想。是偷偷與情婦生的私生子？還是不能自理的臥床老人？

江雲覺得，要他照顧的人絕對舉足輕重。因為對方開的條件很豐厚，甚至可以說拿捏住了他的軟肋。

承包他的學費，秘密改善自己小姨家的生活。前途、家人，對方都考慮到了。

僅僅只是以對方的養子的身份，被要求照顧這裡的人。

此等交易，江雲決對不吃虧，但有什麼意義？

直接高價僱傭一個人效率不更高？

算了，有錢人的世界，他不懂。

江雲帶著行李，進入了糧苑香小區。照著地址，是三號屋。

與想象不同的是，迎面而來的並不是一間把“有錢”寫在門面上的豪宅。

相反，江雲覺得很溫馨，第一感覺便是對方很會生活。

屋子整體適中，設計得很清雅。門前有一個小小的庭院，種了些花草，好像還有些蔬菜。

江雲不禁想著“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按響門鈴，江雲靜靜等待著。

他試想過一百種結果，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顫抖地把門開啟，一個小屁孩開啟門後掛著鼻涕看著他，又或者根本沒人理他。

但是，門後傳來的，卻是一道鋼琴般低沉而優美的聲音。

“進來吧，門解鎖了。”

江雲愣了愣，唉？為什麼是個女生？

怎麼沒人跟我說一聲的！？

江雲把手放在門把上時，都能感到自己在顫抖。

連和女生聊不上幾句的他，還要和這個人長期共居？

開啟門，江雲緩慢地走了進去，便見到了對他來說很夢幻、不敢相信的一幕。

沙發上，少女穿著浴袍，溼漉漉的頭髮披在一邊。雙腳彎著放在沙發邊，手抵著扶手將那美麗無比的臉撐住，看了過來。

見到了江雲不知所措、笨笨的樣子。夏清洛像惡作劇成功一般，用手捂住嘴偷笑起來。

“看來你願意了嘛，我們又見面了，江雲同學。”夏清洛笑道。

“不對。”她眼珠子一轉，又說：“現在應該說是江雲弟弟啦，我比你大幾個月。”

嗯，我知道。但……如果你想的話，估計很快我們就有認識的必要了。

——原來她在下午說的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江雲眼睛抽了抽，尷尬回笑。

“好巧啊……呵呵”

一點都不巧！也就是說，夏清洛便是他名義上的養父之女？

下午才說過幾句話，碰巧就成了姐弟了？這麼完美的人需要人照顧？

她爸怎麼想的？這麼一個美少女，還敢收養了一個男生讓他們住起，心可真大。

真的放心得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己可是個健康的男高中生啊！

關於我轉學一個月，然後學校女神成了我姐姐這件事？

“沒想什麼奇怪的事吧？”夏清洛故意帶上了一點冷漠的語氣說道，“比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之類的……”

“沒……沒有。”江雲僵硬回應道。

夏清洛沒理他，她輕輕站了起來，烏黑光亮的長髮自然地垂下，與她白嫩的肌膚相襯。浴袍很保守，但還是露出了圓潤的小腿，美麗的鎖骨，使她現在顯得很誘人。

江雲愣愣的看了幾眼，隨後尷尬地撇開視線。

平日在學校，夏清洛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即使在夏天也會穿上褲襪，不會讓雙腿露出來。

現在其實也沒露出多少，但也算是看到了她不同的一面。

夏清洛看了看江雲，“我早已預料”似的點點頭。

“都看呆了，還沒想奇怪事？”說話間，夏清洛走到了江雲旁，把臉湊了過去。

一股牛奶般香甜的氣息進入江雲的鼻尖。

她要幹嘛？

好近！江雲看著夏清洛美麗的臉慢慢地靠近，心跳不斷加快，拳頭緊握。

不一會，江雲便感到耳邊癢癢的，兩個人呼吸聲十分清晰。

“好看嗎？”夏清洛細細的聲音在江雲耳邊響起。

靠……

魔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