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古韻天成,唐都長安。

兩人打的,很快來到城南一處狹窄陋巷。蘇燕青最擔心的是,與呂老爹分別已經快三十個小時,若中途他反悔了,打電話給大呂,那麼,他們找到他的住處沒有用。

傍晚時分,巷口終於走來了大呂的身影。比起小呂,他瘦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蔫了巴嘰的。

“大呂!”蘇燕青大叫一聲,大呂回頭,瞿健已經站到了巷口。

“嫂子?你們怎麼來了?”大呂驚慌地問。

“我們來找你,大呂,張鵬被帶走了,現在只有你能還他清白。”燕青道。

“鵬哥被帶走了?為什麼?”大呂反問。

“還不是因為你在工地上放了一把火?”燕青說。

“這事不是已經解決了麼?電線老化起的火,是意外。”大呂鎮定了一下,說。

“警察認定是人為縱火,大呂,那天晚上值班的不是你麼?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們回去,和警察說清楚,好不好?不然張鵬是出不來的。”燕青幾乎是哀求了。

“我不回去。要我說,也是電路老化引起的火災,沒什麼好說的。”大呂淡定地掏出鑰匙來開門。

“可是,小呂也在看守所,如果你不回去的話,他也出不來。”燕青步步為營。

“小呂為什麼在看守所裡?”大呂放下了拿著鑰匙的手。

“是他去警局舉報張鵬的。大呂,你一定不知道,因為你從當天晚上就失蹤了,張鵬沒辦法,只得求小呂冒充你去作證,結果,小呂以此要脅張鵬,至少拿走了六萬塊錢,直到張鵬再也拿不出錢來了,他就去警局舉報了他。”燕青哭了。

“這個臭小子,死性不改。”大呂憤憤地說。

“所以,求你跟我們回去吧,如果警察認定是人為縱火,早晚也會找到你的,不如你去自首,張鵬和小呂才能被放出來。”

“不行,我不能去。”大呂搖頭。

“是不是因為江嘉偉?他給了你多少錢?我可以雙倍給你。”弱青上前一步。

“他給了我多少錢?一分沒給,唉,要不是因為他…”大呂突然矮下身子,抱住腦袋,嗚嗚哭起來。

“大呂師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看你眼下這日子也過得不咋的,你爹還時時擔心呢,說你能掙錢就是不能回家,也不知道在西安乾的什麼活,難道,你也被那個姓江的騙了?”瞿健適時地掏出了一支菸,呀,平時根本不抽菸的他,也不知道時候備下的。

“我爹?”大呂抬頭。

“是,我們前兩天去看了你爹,他人家很牽掛你,心疼你。”燕青忙補上。

“我已經一年多,快兩年沒見到我爹了。”大呂又哭起來。

“江嘉偉呢?他也在西安?”燕青又問。

“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從始至終,他只給過我三千塊錢,那天,我和他約好在省城火車站見面的,可是他一直沒有來,我只好上火車走了。”大呂一邊搖頭,一邊說。

“我明白了。大呂師傅,江嘉偉就是個騙子,他怎麼甘心只騙一次呢,你又怎麼能相信他呢!”燕青想和他講蠍子的故事,又覺得不合時宜。

“只拿到三千塊錢?你到底為了什麼?張鵬對你你就那麼差麼?”燕青嘆息道。

“不,鵬哥對我們很好,有錢了他就立即給我們,到後來,是實在沒錢了。”大呂搖頭,“我拿這三千塊錢,是為了小呂啊,他賭輸了,給人滿世界追債,他求我幫他,我想這工錢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拿到呢,正好江嘉偉來找我,所以我鬼迷心竅,害了鵬哥,也害了大家。”大呂更猛烈地搖頭。

一對孿生子,居然如此不同,這也真叫人開了眼界。

大呂答應跟他們走,當晚就走。

“如果能換得鵬哥和小呂出來,我沒什麼可說的。這樣的話,江嘉偉也難逃法網。”大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他一邊往一個蛇皮袋子裡收拾東西,一邊說。

拉上房門之前,大呂在飯桌上放下這個月房租和一張字條,告訴房東他有急事回老家了。

“謝謝你,大呂師傅,這個房租我來出,另外,你每月給家裡打多少錢,我會按時打過去的,你放心。”燕青上前,把一沓錢放到大呂的行李裡。

事情如此順利,讓燕青猝不及防,火車離開西安時,她簡直有了留戀之意,好不容易坐了20多個小時的火車來一趟,應該看看西安的名勝古蹟再回去啊!

“下次來,和張鵬一起。”瞿健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似的,輕聲說。

回到省城,三人沒耽擱一分鐘,立即打車去了大成事務所。

“韓律師,我們把大呂師傅帶來了,下一步該怎麼走?”蘇燕青問。

韓鈺抬頭看著蘇燕青,只見她臉色蒼白,頭髮油膩地糾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還是上次在看守所大廳穿的那件,她心裡有震動,這女子,是有多麼愛張鵬哪。

“燕青,你辛苦了!等大呂寫好證明材料後,我馬上帶大呂去警局,相信張鵬和小呂很快就會出來了,你等我訊息。”

“回家,去洗個澡,睡一覺。”大成律所門外,瞿健已經坐上了一輛計程車,見燕青下來,開啟了車門,說。

“不見到張鵬我睡不著,瞿健,你先回去,我想去看守所門外等他。”燕青說。

“傻丫頭,他不一定今天就能出來的,還要辦各種手續呢,難道你等他幾天幾夜?”

燕青手搭額頭看了看天空,上了車。

張鵬是在三天後和燕青一起回到機械所宿舍的。

“你沒住賓館,租了房子?”他驚訝地看了看四周,說,“怎麼還有一堆酒?是房東的還是你的?放這也不怕被人偷走?”

“張鵬,我一直沒有和你說,這是我自己房子。這酒,也是我的。”燕青望著張鵬。

“你的?你的房子,你的酒?什麼時候的事?”果然,張鵬睜大了眼睛。

“兩年多以前,還記得那年春節,我,你小濤,一起來省城過年,我和小濤就是住在這裡的。”燕青平靜地說。

“記得,我和韓鈺就是在那個春節分的手,你們還送我去了醫院,說起來,蘇燕青,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一次,兩次,我都不知道如何報答你了。”張鵬說著,默默地將燕青攬入懷裡,久久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