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從哪裡惹到那個獨角鬼人了,反正自從對方見到自己的那個時候起似乎就看自己不順眼。而且很明顯他跟那兩個同伴說了什麼,以至於從沒和滄瀾交流過的兩人也對滄瀾抱有敵意。

不過很快滄瀾就不去考慮了,因為有的時候來自他人的惡意很有可能就是毫無道理的,而這種人你也不能指望能跟他們和平共處。既然你們看我不順眼,那麼我就不和你們往來,井水不犯河水,啥事沒有。

雖然滄瀾持著這種想法,可他並沒有想到獨角鬼人隊伍裡還會有人來主動和自己打招呼。

“你好啊,這位先生。”那名唯一不對滄瀾抱有敵意的女冒險者來到了滄瀾的旁邊,自我介紹道,“很抱歉這麼久了一直沒能互相認識一下對方。我叫娜絲蒂婭,請問您的名字是?”

“叫我漂泊浪客就好。”滄瀾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雖然他能看出面前的女子似乎並沒有惡意,但他的隊友如此對自己,滄瀾便以此表達自己的態度。

而娜絲蒂婭很明顯也感覺到了,她歉意滿滿的苦笑了一下,“實在對不起,漂泊浪客先生。鄧普斯他們脾氣確實有些古怪,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們計較。”

娜絲蒂婭把滄瀾捧到了一個較高的位置上,這也讓他對娜絲蒂婭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但他並不打算因此就改變對其他人的看法。

“有些時候,一個人因為性格所做出的行為都是無意或者在自己看來是合理的,但這樣的人不會理解,也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永遠我行我素下去。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可以看得出來,因此我不會再遷怒於你。但你的隊友,我也依然不會選擇跟他們好好相處,並且如果他們來招惹我,我也絕不會跟他們講道理。”滄瀾把自己的心裡話就這麼說了出來,“你去不去跟他們說這些都無妨,畢竟我也不指望他們能聽懂。我只希望你能夠明辨是非,不要因為他們是你的隊友就過多袒護他們。要記住,這種事可不是一句‘脾氣有些古怪’就可以一筆帶過的。就是這樣。”

聽到滄瀾毫不留情一針見血的指出他們的問題,娜絲蒂婭眼中的歉意更濃,可最後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回到了她的隊友旁邊。

看到娜絲蒂婭一副不好受的表情,名為鄧普斯的獨角鬼人不屑的說:“之前早就告訴你了,那樣的傢伙連面對更高階的冒險者前輩該有怎樣的表示都不知道,根本不會對你講你所謂的禮貌。”

【難道你就講禮貌了?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娜絲蒂婭腹誹道,【而且他說的我認為一點問題都沒有。我看有一天你這種怪脾氣非得把你自己給坑死!】

其實娜絲蒂婭也早就受不了他這幾個隊友的性格與脾氣了。只不過畢竟當了一年多的隊友,而且當初自己被眾多小隊拒絕時也是鄧普斯將她拉進了自己的小隊,所以她對鄧普斯還是有些好感的。雖然這種好感已經在這麼久以來的生活中逐漸被消磨。

娜絲蒂婭最終還是沒有聽取鄧普斯的話不再和滄瀾接觸,而是接下來每天都時不時的去跟滄瀾聊兩句。滄瀾也沒有再對娜絲蒂婭冷漠相處,逐漸開啟了話匣子,就彷彿往常對其他人一樣和她攀談了起來。雖然這惹得鄧普斯幾人很不爽,不過他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娜絲蒂婭這位同伴的眼神也逐漸不善了起來。

滄瀾從娜絲蒂婭的口中瞭解到了她過去的冒險者生活:她如今的職業是中級女巫,二級冒險者。雖說身為女巫職業,但她可基本沒有幹過多久女巫該乾的活,所經歷的一切反而更像是法師職業應該經歷的。更新裝備的時候自己永遠是小隊裡最後一個,做任務需要誘餌時當選的永遠是自己,就連露宿野外的時候包括做飯、守夜、收拾垃圾等在內的事都是自己一個人做。而且每天也都在忍受幾人的臭脾氣……不過由於他們的收留之恩,自己也並未對這些感到厭惡,純粹是當做自己在為他報恩了。

“你啊,還是太過於相信他人了。”聽完這些以後,滄瀾重重嘆了一口氣,目光復雜的看著娜絲蒂婭,“雖然他們在你找不到隊友時讓你加入了他們小隊,也勉強算是一種恩情,但這並不是他們虐待你的理由。”

“虐待?”

“沒錯,虐待,妥妥的虐待。”滄瀾語氣逐漸變得陰沉,“不論是誰,只要把一個人當做自己的同伴,那麼就絕不可能讓對方經歷這些事。娜絲蒂婭,我可以向你打包票,他們幾個絕對沒有把你當成隊友和同伴,僅僅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工具人罷了。”

“漂泊浪客先生,雖然您對鄧普斯他們頗有微詞,我也理解,可您也不用這麼詆譭他們吧?”

“詆譭……呵呵。”滄瀾冷笑著搖了搖頭,“娜絲蒂婭,你還是太善良了。雖然善良是好事,可過於善良就很可能會把你自己推進火坑了。就是這樣。”

“不會的,我相信他們只是在磨礪我而已。我現在還是太弱,而我曾經聽很多前輩說過,在一個人的成長中,磨礪是必不可少的。而他們也只是為了能讓我變強,而故意這麼做的。”

【磨礪……好一個磨礪。而且這話,我都不清楚你自己信不信。】儘管別人可能聽不出,但擁有人間道之力的滄瀾還是敏銳的感知到了娜絲蒂婭隱藏在內心中的那抹不忿與自欺欺人。如今的娜絲蒂婭拿這番話說給滄瀾聽,但更多的則是麻痺自己,畢竟自己怎麼說還是屬於鄧普斯小隊的。雖說經歷了這一切她自己也清楚其實並不合理的事情,但其他的小隊連讓自己當他們同伴的機會都不給,相比之下她倒寧願接受鄧普斯小隊的這些不公平。

滄瀾沒有繼續再勸。娜絲蒂婭心中所想早都被他給看了出來,既然她寧可自我麻痺認為他們是在磨礪自己也不肯接受他說的真相,那麼就由她去吧。鄧普斯幾人終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而娜絲蒂婭也會給自己的愚昧買單。

雖然接下來幾天,滄瀾依然還會和娜絲蒂婭聊天,可話題永遠不會再扯到她自身和鄧普斯小隊上,即便偶爾提到了滄瀾也會轉移話題。而且比起娜絲蒂婭,他更願意和商人們繼續攀談。意識到這一點的娜絲蒂婭認為是滄瀾在疏遠自己,也識趣的降低了和滄瀾交談的頻率,以至於後來徹底不再主動去找滄瀾。只是仍然沉浸在內心的自我麻痺和對於滄瀾態度轉變的疑惑中的娜絲蒂婭並沒有感覺到鄧普斯小隊的幾人這些天對自己產生的成見,以及那一絲排斥。

而當商隊遭遇野獸、魔物或強盜時,滄瀾和修羅道也會出手驅逐或幹掉他們。看似讓鄧普斯小隊的工作輕鬆了些,但這實際上是搶了他們作為保鏢的活,屬於干涉了他們小隊的任務。而當鄧普斯憤怒的去質問滄瀾時,得到的也只有滄瀾不屑的回答:“我只是把我看見的威脅消滅掉而已。至於保鏢任務,那是你的事,我可不管。如果你不想讓我動手,那麼就在我看見他們之前收拾了他們,否則我就會出手。我僅僅把他們視為我的敵人,和商隊無關。”

這下子可把鄧普斯氣的夠嗆,偏偏他沒法做到以上滄瀾所說的那一點。因為滄瀾的輪迴眼觀察範圍遠比他們小隊要大,所以他們想要在滄瀾之前發現敵人基本不可能。已經有好幾個商人明確表示欣賞滄瀾而對鄧普斯小隊的能力感到質疑了,儘管滄瀾一直在強調這僅僅是為了自己,可商人們只當滄瀾是在謙虛,這也是讓鄧普斯幾近抓狂的原因之一。

【好啊,公然干擾我的任務,讓我在僱主面前顏面掃地。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必再對你留手了!】鄧普斯的心裡惡狠狠的想,絲毫沒有去反思到底是因為誰才會變成這樣,不過滄瀾並沒有在意鄧普斯對自己的惡意。

因為,威利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