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殿收了個玉面小仙君,據聞生得唇紅齒白,眸若星辰,極其好看,比那白淵星君還要好看上幾分。

這不,一天天的,一群仙娥有事沒事都往這小小的月老殿裡跑,早三回晚三回,裡三層外三層的,但愣是沒幾個人瞅見小仙君的模樣。

狹窄的書殿裡,書籍散落滿地,一隻白皙細嫩的玉手從半人高的榻子上垂落。

只見天上劈過一道紫雷,轟然一聲巨響砸在了月殿上空。

榻上那人受擾,慵懶地翻了個身,一襲紅衣從肩上滑下,露出半截香肩,甚是誘人。

許久……

“月君……出事了,出事了!”小仙娥從殿外匆匆跑進來瞧見這一幕,頓住了,耳朵一陣燥熱,愣是沒忍住,鼻子落下了一襲腥紅,委屈巴巴的:“月君你……你能不能好好穿上衣服……”

月君緩緩睜開眸子,側頭瞧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挑挑眉:這不好好穿著嗎?

小仙娥心裡湧起一陣火,眼睛瞪得通圓。

月君倒是覺得自己心善,沒再逗這半丁點大的小人,捻起臂膀上的紅衣,輕輕打了個哈欠,眼角處還粘著氤氳:“何事這麼慌張?”

小仙娥用肉嘟嘟的小手捂住眼睛,忽然想起發生的大聲,猛拍一下腦袋:“不好啦!方才一道紫雷落下,把殿前那棵月老樹給劈倒啦!”

“劈得好啊……劈得……什麼?”月君瞪圓雙眸,瞳孔一震:“你說什麼倒了?”

“月老樹被劈倒了!”

月君臉色一僵,忽覺眼前一陣發黑,腦袋嗡嗡作響,又栽回榻上。

小仙娥連忙扶住她,給她吸了些提神仙藥,見其好些了,方接著道:“他們說是曉宸墨招來的紫雷劈倒了月老樹,方才白淵帝君親自來把曉宸墨逮去戒仙殿了!”

語音剛落,月君又一口氣沒提上來,猛地一陣劇烈咳嗽,恨不得把肺也給咳了出來。

她一把握住小仙娥的手,顫抖著問:“還有呢……月……月老樹可有事?”

“有事!有事!方才檢視了一下,劈斷了三根金線!”

“三根金線……”

‘咚’的一聲巨響,剛睡醒的月君又倒回榻上了。

……

戒仙殿內。

戒仙殿兩側陸陸續續站滿了仙家,有帶西瓜的,有嗑瓜子的,吱吱喳喳,低頭議論,好生熱鬧!

果真,湊熱鬧這事真是仙凡兩界不分家。

只見大殿中央立著一丈寬的結界,結界內囚禁著一個人,那人身著紅色滾邊的白袍,雙腿盤地而坐,臉部白皙如玉,一雙黑色的眸子清澈透亮,只可惜那雙薄唇微微泛白,失了些氣色。

曉宸墨手託著下巴,瞧著眼前這副大陣仗,倒是一副淡定的模樣,那雙眸子打量著四周,眉梢處還掛著絲愜意。

“折原帝君到……”

一道長音落下,瞬間笙簫四起,空中飛落淡紫色的花瓣,伴隨著一道紫色暇光泛起,一人身著紫袍,緩緩落在了正殿之上高座。

都說戒仙殿由三位帝君掌管,分別是清煊帝君、白淵帝君及座上的折原帝君。但自從三百年前作為主掌的清煊帝君隕落後,執掌一職便落在了折原帝君身上,白淵帝君輔之。

折原帝君落座,身宇散發著淡淡的輝光,只見他眉宇間動了動,望向殿下的白淵帝君,白淵帝君垂眉,輕輕頷首,方道:“此事來龍去脈,諸位一看便知!”

白淵帝君兩指併攏,閉上眼睛輕輕唸了個口訣,他眉間隱現出一朵白色蓮花,揮袖間殿中央現出一幅畫面。

一人立於陣中,長劍直指半空。只見腳下繁瑣的陣緣逐漸漫起淡紫色光亮,一道紫雷如長空破勢當空劈下,轟然一聲,月殿乃至幾百裡範圍內劇震。

眾仙張口感嘆雷電形狀漂亮,待回神之際,瞧見倒在地上那棵,曾立於月殿上萬年之久的月老樹慘狀,不免有些同情地看向結界中囚禁之人。

少年雖秀色可餐,只可惜命裡犯太歲,可惜,可惜了!

折原帝君神色黯然,薄唇輕啟:“可有損失?”

白淵帝君袖子一收,景象逐漸褪了下去,輕聲道:“月老樹連根劈倒,普通紅線一根不斷,金線劈斷三根!”

殿內驟然喧譁!

三根金線,竟然劈斷了三根金線!望向曉宸墨的眼神中,無不透露三個字:‘你完了……’

……

普通凡人的姻緣線是紅色的;小仙散仙以及中等仙階的姻緣線是深紅色的;而位及上仙的姻緣線則是金色。

而曉宸墨這一劍,起碼砍斷了六位上仙的大好姻緣,算來可算是犯下大罪了!

折原帝君神色一冷:“你竟私自在仙界使用天雷陣,你可知罪?”

曉宸墨冷笑了一聲,眼睛淡淡瞥了殿上的白淵帝君,不說話!

“既然如此,你既已觸犯仙規,且釀下如此大錯,便罰你抽去仙骨,打落凡間自我反省反省!”

此話一出,眾仙又是倒吸了一口氣,抽去仙骨貶為凡人啊?這得要再修多少年才能上來啊?

“且慢……”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從殿外傳來。

仙光乍現,一襲紅袍落入殿中。

來人烏髮盤起,眉間隱現一朵紅色桃花印,髮髻彆著深色簪花,兩根深紅髮帶隨風揚起,不是那月君,還能是誰?

眾仙連忙掏出了一把瓜子嗑起來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生怕錯過這場好戲!

座上的折原帝君神色有些難看:“月君這是要求情?”

月君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我是來瞅瞅能不能過來給他收個全屍的!帝君,下仙可否與他說幾句話?”

折原帝君點了點頭。

月君道謝,走到了曉宸墨旁邊,就在眾人以為會上演一段感人肺腑的生離死別之景時,只見她袖子一揮,紅光乍現,直接把曉宸墨給打飛了出去。

眾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演哪一齣?

月君收回袖子,抬手猛地咳了起來,咳得那叫半死不活,苟延殘喘的!

突然,她撩起來了裙襬,噗通的一下,雙膝直接跪在了折原帝君面前!

折原帝君臉色變了變,看著她問:“你還是要給他求情?”

月君悄悄把硬咳出來的血往地上擦了擦:“不!不是求情!我是認罪!”

“當年天帝下令讓我毀了天雷訣的文書,當時我瞧這書挺厚的,毀了有些可惜,剛好我辦案的桌子瘸了一隻腳,我就用來墊桌腳了!”

“只是,我沒想到會被這小子誤拿去學了!是我的疏忽才讓他犯下如此大錯!我有罪!”

“三百年前魔族入侵仙界邊界,我那對只略懂一些法術的凡人妹妹和妹夫,為了給天界報信,身負重傷,臨終前把這孩子託付給我,讓我好好照顧!但是如今,他卻犯下如此大錯,我愧對我姐姐和姐夫……”

她眼眶通紅,低頭伸手擦了擦沒有一滴眼淚的眼角:“還有……”

“行了!月君,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折原帝君聽得腦袋有點疼:“這斷得可不是普通的紅線!”

“下仙知道!所以,是下仙看管不利,疏於教導這孩子才會釀下大錯!所以,該受罰的應當是下仙!下仙願意抽去仙骨,下凡重新修行!”

語音剛落下,整個戒仙殿內瞬間人聲沸騰。

“月君要被貶下凡,這怎麼行呢?這三界沒了月君,豈不是要亂套?我和牡丹仙子還沒牽紅線呢!”

“是啊!是啊!前幾日月君才同意給我和東海的磷蝦仙子牽線的!”

“我也是……我思慕白淵帝君許久了,好不容易才與月君攀上點關係,還沒求他替我和白淵帝君牽線呢……”

……

大家連嗑瓜子的看戲的心情都沒有了,三三兩兩大聲討論起來。

座上的折原帝君眉頭一皺,隨即袖子一揮,殿內眾仙瞬間被禁了言。

他望著底下的月君,冷聲說道:“我知道你是想為他求情!也罷,當年他父母確實是對仙界有恩!此次便給你們一個機會!”

“若趕在天帝生辰前,你們若是補好了這斷了的三根金線,此事便不再追究了!若是沒完成,月君,不單止是他,本君連你一同責罰!”

月君又咳了一口老血,誠懇地再行了便禮:“謝帝君!下仙定當竭盡全力,將功補過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