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最後還是保住了自己的嗓子眼,因為屋內的蠟燭突然被點亮了。
蠟燭點亮,說明夜晚正式開始。
大家陸陸續續都回到各自的房間。
回到房內,月君極其大方把那玉雕大床讓給了阿莫和錦雲盈。
她自己裹著張被子縮在靠窗的小榻上。
窗戶微開,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吹進來的風還帶著一點點溼氣,像是有團霧氣把整個客棧包籠。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內傳來一點點細碎的咀嚼聲。
月君睜眼一看,只見錦雲盈背對著她,手裡捧著什麼東西在啃。
桌上的燭火把她背影拉得老長。
月君眼皮子跳了跳,心裡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錦雲盈該不會有問題吧?
她左手指尖縈繞了一絲仙力,右手從小榻旁的茶几上抄了個金花瓶,悄悄下了榻。
離得越近,那陣啃食的咀嚼聲越來越清晰,像是野獸在啃食生肉一樣。
月君心一顫,她啃的該不會是阿莫吧?
她震驚地往床上一看,床上果真沒瞧見阿莫的影子!
月君心裡一痛。
阿莫啊阿莫!我真的不該帶你出來啊!沒想到你就這樣死了!
想到這,她抹了一把眼淚,手裡的花瓶頓時高高揚起。
她要趁這東西毫無防備,殺它個措手不及,為阿莫報仇!
就在她準備手氣瓶落砸眼前這人腦袋瓜時,這人猝不及防回了頭。
“蘇姐姐?你沒睡啊?”
昏黃的燭火下,錦雲盈滿嘴的餅乾屑,睜大眼睛看著她。
月君手抽了抽:“你……在吃餅?”
錦雲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還把手心裡剩的半塊攤給她看:“我實在太餓了,沒忍住!”
“那阿莫呢?”
“阿莫?她不是在被子裡嗎?”錦雲盈指了指床上那坨捲成餅一樣的被子。
月君走過去一看,好傢伙!這阿莫還真把自己捲進這坨被子裡頭,整個人只露個鼻孔出來。
難怪她剛才沒發現她。
“蘇姐姐,大半夜的,你舉著個花瓶做什麼?”
這話成功把月君噎在了原地!
是啊,她拿花瓶做什麼?總不能說以為你是混進來的怪物,想拿瓶子砸你吧?
這多影響她們這堅不可摧的友誼啊!
“看!”
“啊?看?大半夜看瓶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這人的特殊愛好!睡不著就喜歡看看金子!你瞧這金花瓶做得,真的是好耀眼好值錢啊!”
錦雲盈:“……”
“那蘇姐姐你慢慢看吧!我吃完這口,我就先睡了!”說完,她把那半塊餅塞進了嘴巴里。
那餅是紅豆餡的,月君聞著味了。
“等等!你哪來的餅?這客棧不是沒有吃的麼?”
錦雲盈絞了絞手指,有點不好意思:“回房時,白三水偷偷塞我手裡的,只有一塊!因為是他給的,我不捨得分給你們吃!所以……”
所以就一個人吃獨食?
痛心!她好痛心!
現在的她,心痛,肚子也餓,喝的那碗糖水是真的一點也不管飽!
“你還有沒有別的吃的?”
錦雲盈搖了搖頭:“沒有了!白三水只給了我這一塊!”
“哦!那好吧!”
“蘇姐姐你不看金瓶了嗎?”
“不看了!越看越餓!我想睡覺!夢裡啥都有!”說完,她可憐兮兮地爬回榻上,裹緊自己的小被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餓,餓到夢見自己吞了一整隻烤乳豬,那烤乳豬還在她肚子裡亂晃。
等等,好像不是夢!
她睜眼一看,阿莫和錦雲盈哆哆嗦嗦慌張地搖著她的肩膀。
“蘇姐姐,你快醒醒啊!有東西!有東西來了!”
本就餓到胃有點痛,這一晃,她覺得自己要吐了。
為了防止吐出來,她趕緊按住她們倆的手,自己爬起。
“怎麼了?”
阿莫指了指門口:“小……小姐!有……有人敲門!”
果然,在她們安靜下來後,那扇房門傳來‘咚咚’的聲音。
月君扯著嗓子喊:“誰啊!半夜敲門有事嗎?”
她出聲後,門外的聲音停了。
錦雲盈扭頭看著月君,問:“它……它……是走了嗎?”
然而,下一刻……
“我找蘇姑娘!蘇姑娘,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門口的那把聲音溫柔清潤,跟白三水嗓音一模一樣。
錦雲盈愣住了:“蘇姐姐,外頭的是白三水?”
月君伸手敲了一下她腦袋:“想啥呢?白三水會大半夜跑來敲姑娘的門嗎?還認不出是我的嗓音?”
錦雲盈恍然大悟:“所以那鬼東西是想騙我們出去?”
“聰明!”
“那現在怎麼辦?它一直在外面喊,我們不理它的話,它會不會跑進來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哪怕它不進來,一直叫喊也會影響她們睡覺。
好煩!沒東西吃,餓著肚子,還不能睡覺!就不能幹點人事麼?
這時,門外的東西見屋裡沒人回應,又敲了敲門:“蘇姑娘,你在嗎?我有點事想找你商量,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那敲門聲比剛才還要激烈,拍得那門板都不停往下掉著灰。
月君眉頭一皺,有點不悅,扭頭跟錦雲盈說:“把那個花瓶給我!”
錦雲盈有些懵,但還是照做,起身把剛才月君放桌面上的花瓶拿來遞給她。
月君接過後,不捨地看了它一眼,緊接著充滿戾氣把這花瓶朝門上猛地一砸。
‘砰’的一聲巨響,那花瓶把門砸凹一小塊。
隨後她破口大罵:“有病吧你!半夜亂敲什麼門?我姓羅,這裡沒有姓蘇的!找姓蘇的麻煩去別處!再吵我,我扒了你皮!”
果然,門外的聲音沒有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那陣煩人的敲門聲也再響起。
錦雲盈看得目瞪口呆:“這也可以?”
月君打了個哈欠:“有什麼不可以的?有些東西就是欺軟怕硬,你兇點它們就害怕了!”
“不說了,趕緊睡吧!真的好餓!明早咱們要早點起來找吃的!”
說完,她不理會還傻站著的兩人,矇頭大睡。
……
夜班三更,在月君那邊吵鬧完之後,地字1號房門前停了個黑影。
王澤鴻睡得不太踏實,他夢裡全都是張泰的屍體。
那些屍體抓住他的雙腿,瞪大雙眼睛朝他詭異地笑喊:“呵呵!到你了!下一個到你了!”
王澤鴻活生生被嚇醒!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抬頭便瞧見桌面上張泰留下來的包裹,不由得覺得晦氣。
明天起來,他一定要把這東西扔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
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誰……誰啊?”
外頭沒有回應,但敲門聲還在繼續。
臉上的冷汗再次從王澤鴻的額頭上滲了出來。
誰會大半夜敲他的門?楊春怡?
不!不會!那女人膽子小,就算來敲他的門也會帶上那個張淑蘭。
並且她會邊敲邊大聲喊他!
既然不是她,那又會是誰?這裡剩下的那些人他都不認識,應該沒人會來找他。
就在這時,外頭的敲門聲停了。
“王澤鴻,是我!我是張泰!快開門,我回來了!”
瞬間,王澤鴻瞳孔放大,他彷彿被釘在原地,像一根乾枯的樹木呆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