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渾身發軟生痛,她背靠在牆上,胸口不停地起伏喘息。

她眯著眼睛瞧著前方,不遠處的白睦塵衣襬被鬼菩薩鋒利的牙齒扯了一截。

寒風揚起他的頭髮,玉冠垂落的髮帶迎風飄舞。

衣袖翻飛,風姿如玉,恍若天人。

鬼菩薩僅剩一臂,撕心裂肺帶著憤怒的嘶吼聲震耳欲聾。

它嘴巴張開,頭朝上傾仰,忽然一陣陰風颳過,一大團黑色的氣體自空中灌入它的體內。

不一會兒,空氣中瀰漫著一大股屍體腐臭的味道,那鬼菩薩四肢開始扭曲,手腳和脖子的骨骼開始扭動翻轉,發出滲人的‘咯咯’聲。

沒一會兒功夫,它已經扭變成一隻趴在地上,張著大嘴,有點像蛤蟆的怪物。

與方才的形態相比,此刻變成蛤蟆,行動更為方便靈敏。

只見一道殘影閃過,它張著佈滿利牙的嘴巴已經出現在白睦塵的身後。

那張嘴朝著白睦塵的脖子就要咬下去,看得月君心猛地一顫。

不得不說,這白睦塵有兩下子,那鬼菩薩咬下去的嘴巴,在距離他脖子不到半指距離的時候,被他那把寒劍給擋了下來。

寒劍卡在鋒利的牙齒間發出陣陣劍鳴聲,修長骨骼分明的手抽著劍柄劃過,寒光乍現,鬼菩薩尖銳的牙齒沿著劍身被削平。

斷裂的利牙從它嘴巴濺出,擦過白睦塵的側臉,滲出絲絲血絲。

他手中寒劍懸在半空,雙指併攏,在鬼菩薩張著血盆大口再一次撲過來的時候,一道巨大的法陣從天降落。

瞬間 世界像是被一道巨大的光芒籠罩,刺得月君眼睛無法睜開。

凌冽的強風吹得樹枝紛飛,她體內的仙力已經開始無法支撐這具身體,無數的鮮血從嘴角湧了出來。

眉心的印記發出熾熱的滾燙,一縷淡淡的仙氣從眉心溢位,挽住了喉嚨裡吊著的半口氣。

好險,好險!差點這具身體要嗝屁了!

過了好一會兒,眉心察覺一陣冰涼的觸感,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那張金雕玉刻般的五官。

白睦塵眸帶寒氣,唇角平直,單手抵在她眉心處!

不一會兒,眉心印記熄滅消失,他收回了指尖,深邃的眸子對上她那雙泛紅的眼睛。

他聲音低沉說道:“你快死了!”

這是他第二次這樣跟她說這話。

月君當場嘔了一口老血,那血直接噴在了這人的潔白的袖子上。

白睦塵跟鬼菩薩打了這麼久,除了衣袍破了些,渾身還是乾乾淨淨的,到沒想到最後栽在了她這裡。

月君吐完血,抬手想擦擦嘴,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已經被血跡和灰塵染了個透。

恰好餘角瞧見隨風飄著的那片布料染著血跡,她伸手拉過來往嘴巴擦了上去。

擦完之後,那袖底那片布料已經被血染透,還皺巴巴的。

她抬頭看著他:“不好意思啊!把你袖子弄髒了!”

白睦塵眼神一頓,隨即掌心攤開,那把利劍浮現在掌心。

月君心猛跳一下,手撐著地往左邊挪了好幾步,一臉震驚地望著他。

不是吧?她就用他袖子擦了一下嘴而已,不至於要拿劍砍她吧?

寒光劃過,月君猛地閉上了眼睛。

許久過後,那陣疼痛感並未傳來,她悄咪咪地睜開一隻眼。

只見白睦塵收起了那把寒劍,手上多了塊布料。

哦!原來他是用劍在袖子處切布料啊!

看把她給嚇得,差點以為要提前昇天了。

白睦塵把那塊乾淨的布料放月君掌心,月君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仙友,你這袖斷得……真好!”

“還能站起來嗎?”

月君老實搖搖頭。

別說站起來了,現在她連呼吸都覺得好艱難。

“手抬起來!”

月君雙手舉起,白睦塵彎下腰伸手過去想把她抱起,突然月君猛地把手收了回來。

“那個,我現在這身體扛肩膀上會馬上死的!”她見白睦塵不說話,以為他不信,加強了語氣道:“真的會立刻掛掉的!”

白睦塵:“……”

“沒想扛你!手伸開,我抱你起來!”

“哦!不好意思啊!我誤會你了!”

月君再次張開兩臂,白睦塵彎腰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抱了起來。

他低頭看著貼著他胸膛的少女,眉頭微皺。

太輕了,比之前他扛肩膀時候感覺還要輕一些。

“仙友,那鬼菩薩是死了嗎?”月君貼著他胸口,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白睦塵低聲回她:“沒有!我把它封印起來了!”

“哦!你們天極山的封印記得要加強,要是哪天又跑出來一個像這鬼菩薩一樣的東西可怎麼辦!”

“嗯!”

“還有啊!仙友你真的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等她回了仙界,一定要幫他好好選選,牽根上好的紅線。

月君細細碎碎跟白睦塵又說了幾句,沒了那股仙力維持,她現在開始感覺到這具身體瀕臨死亡時候的痛感和疲倦。

她腦子開始變得不太清晰,有點想睡覺!

就在她尾音準備要斷的時候,身體猛地懸空一下,嚇得她趕緊睜開了眼睛。

“先站著!”

月君聽話半靠著白睦塵身上,落了地!

等她定眼打量四周,才發現他們又回到了剛才躲藏的那間屋子。

白三水抱著小黑熊來到他們旁邊:“師叔那邊處理好了嗎?”

白睦塵點點頭!

“蘇姑娘,你還好吧?”

月君有氣無力地朝他擺擺手。

沒啥事,就是快要噶了而已。

對比屋外與鬼菩薩對戰後的情況,房間裡的顯得慘烈得多了。

光是在門口,看見那被分裂的四肢和滿地的鮮血,月君覺得她還想再吐幾口血!

秦元淮死得很慘,但也算是他罪有應得!

為了錢財,把自己靈魂賣給妖魔,還搞死自己妻兒來擺陣,要她來說,死了還得下油鍋炸幾次才能解恨。

“陳春芽!”

月君虛弱地朝空氣中喊了兩聲,不一會兒,女人那道白影在院子中央出現!

“東西呢?”

陳春芽渾身血跡,轉身進了屋。

月君瞧見她在那對碎塊裡翻了翻,然後從肚子部分扯出一塊黃色的薄如蟬翼般的絲帛,拿出來遞給月君。

月君很是嫌棄,讓白三水去接,隨後說道:“你出院子往東邊走,我答應你的東西在那裡!”

陳春芽身體一頓,兩行血淚流下,隨後跪地上朝月君磕了個頭,然後消失在原地。

“蘇姑娘,你跟這女鬼做了什麼交易?”白三水問她。

月君狡黠眨了眨眼:“這個可不能說!買賣做成了就行了!這金蟬絲帛也拿到手了,總算可以去取吸魂石了!”

說著說著,那陣疲倦再次席捲了上來,她盡力睜著眼睛再看了屋子一眼:“那個沈雲吟呢?怎麼沒看見人?”

白三水搖搖頭:“我來尋小黑的時候,就沒瞧見其他人!”

“哦!那估計是走了吧!那我們快回去吧!”

早點回去,她還能想個法子看看能不能調整仙力吊著這口氣。

就在她轉過身去抬起手準備讓白睦塵抱她回去時,一道身影從旁邊衝出來朝她胸前猛地撞了一下。

月君眼前一黑,暈過去前,她瞧見一口白生生的霧氣從她這具脆弱的身體口中飄出。

哦豁!完蛋!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