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馬上要見到近二十年未見的生身父親覺得尷尬,還是怕見到我家人覺得拘謹?”

澹臺塵柔聲問道。

因擔心白蘇蘇想多,澹臺塵沒敢為自己家人多說一句好話。

畢竟白蘇蘇決定來澹臺家是臨時起意,眼看就要到了,生怕她再變卦。

“沒……沒事。”白蘇蘇的擔憂被澹臺家當面戳破,想好的蹩腳藉口再說不出口:“好好帶你的路,別說話。”

“呵呵,好,最多還有一刻就到了。”

按照兩人的腳程,便是黑澤城中限制速度,一刻少說也出去十幾裡了。

一刻鐘後,兩人停了下來,前方出現了一個高聳入雲端的巨碑。

巨碑離地三尺的位置刻有龍飛鳳舞地兩個大字:“澹臺”。

“這上面的兩字原是澹臺家初代一位擅長書畫的老祖所寫。後澹臺家發跡,最終在黑澤城中安頓下來,由後人臨摹到了這座家族豐碑上。”

見白蘇蘇盯著巨碑,澹臺塵說道。

白蘇蘇不由地感嘆:“同為黑澤城世家,澹臺家愈發興旺,南宮家卻已除名。俗話說的滄海桑田,大浪淘沙,不外乎如此。”

澹臺塵剛要出聲,卻見白蘇蘇說完後閉上了眼睛,身上散發著玄之又玄的氣息,竟是陷入了頓悟。

於是連忙在白蘇蘇身外佈下了禁聲結界和兩重防護陣法,以免等下家中出來迎接之人打擾到她。

澹臺塵剛剛做完這些,巨碑後若隱若現的光門中便走出了兩道身影。

“塵少爺,您可回來了!”

“小叔,您這一陣子去哪啦?我和六弟每天眼巴巴地盼著您回來,都快被吹出風沙眼了。您看!您看!”

從光門走出的年輕人快步走到澹臺塵跟前擠眉弄眼道。

“行了,別在我面前賣乖了,拿了東西趕緊消失。”澹臺塵摸出兩個戒指遞給年輕人。

“得令!我這就滾了,不礙您老的眼!”

年輕人說完向著黑澤城中方向而去,只是沒走幾步便停在了原地。

澹臺塵招手將年輕人憑空扯了回來:“回來!別以為突破了元嬰就能高枕無憂,城中出了大事,你原先的狐朋狗友大半已經喪命。你還是老實留在族中修煉,什麼時候到了化神再出去浪。”

“啊?”年輕人聽到澹臺塵所說,將臉上的玩世不恭之態收起:“小叔,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我的朋友們又是怎麼一回事?”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去問澹臺衍吧。”

“我這就去大哥!”年輕人說完轉身踏入了光門。

“毅叔,麻煩幫我轉告頤園的客人一聲,他拜託我的所求已經達成,近日他便會見到想見之人。”澹臺塵對還留在原地的模樣蒼老之人說道。

“好的,塵少爺。”毅叔應完,猶豫了一下,又道:“老爺和夫人這段日子一直沒閉關,您今日還是不進家門嗎?”

“你先回吧,我還有事,忙完自會回去。”

見澹臺塵不為所動,毅叔嘆了口氣轉身亦進入光門。

澹臺家在這條寬敞道路的盡頭,除了訪客和傳遞資訊的澹臺家人本就少有人來。

黑澤城中出了南宮家的事,一時大亂,自無訪客前來。

而負責傳遞資訊的澹臺家人,自是知道這位年紀看著雖輕,實則已是澹臺家修為極高的一波族人之一。

與澹臺塵致意後,便各忙各事,不敢對其多打擾。

三日後,白蘇蘇身上玄之又玄的氣息漸衰。

澹臺塵把握時機,將佈下的兩重陣法和結界先後撤去。

就在結界撤去的一瞬間,白蘇蘇身上升起一道極磅礴的劍意,劍意漸漸化形,凝成了一道雪白大劍,最後直刺雲霄。

隨著劍意散去,白蘇蘇睜開了眼睛,四下一望發現是在澹臺家前,鬆了口氣。

白蘇蘇略有些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不知怎麼陷入了頓悟,過去了多久,我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吧。”

“已經三日後了,放心我幫你隱藏了身形,沒有被人圍觀。好了,我們快進去吧,你剛領悟的劍意弄出得動靜太大,等下說不定就要被圍觀了。”

澹臺塵說完拉起白蘇蘇踏入了光門。

片刻後,兩人出現在了一座山脈前。

“走吧,我先帶你去見伯父。”

白蘇蘇心中因又開始忐忑,沒有注意兩人的手在澹臺家外起便握在一起,直到澹臺塵帶著她來到一座被陣法隔絕了靈氣的園子,打算定神時才發現,慌忙縮回了手。

“南宮伯父雖然被魔化得不深,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將他安置在了這處隔絕靈氣的地方。只有進出陣法才會帶入一絲靈氣,對其影響不大。”澹臺塵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多謝你,有心了。”萬千感謝的話到了嘴邊,白蘇蘇卻只輕吐出了六個字。

澹臺塵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半刻後,兩人停在了一處彷彿農家小院的地方。

院子裡面種植著許多靈草,但因此地沒有靈氣,看上去全是蔫巴巴的。

“到了,你自己進去,還是要我陪你。”澹臺塵有些期待地看向白蘇蘇。

白蘇蘇猶豫了一下,回道:“還是我自己進去吧,雖然記憶中的親情無幾,萬一我們父女當著你的面反目,總是不好。”

“好,那我院外等你。”

白蘇蘇鼓足勇氣踏入院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屋子,將要靠近屋子時聽到裡面傳來聲音。

“南宮老爺您就吃一口吧,吃完您女兒準來了!”

“你們騙人,毅管家三日前就說我女兒已經尋到了,怎麼卻不來看我,是不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不對,她在怪我,她一定是在怪我前些年沒有盡心找她。蘇兒,是爹對不起你,嗚嗚嗚……”

白蘇蘇聽著屋裡又哭又鬧的動靜有些頭疼起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那便宜父親已經成了一個這樣的人。

修為全無,命不久矣,神智也是半清醒。

若不是臨死前的心願未了,想來他早已經故去了吧。

也罷,幼時他賜予的天倫樂,一廿後她自當如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