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古代旱災逃荒實錄（三十九）

扔了不少破爛，整條車隊終於能順利出發，完全按照許清眠的安排，驢車在最前頭開路，然後依次是趙大頭家的板車、趙寡婦挑著扁擔，領著小兒子栓根跟在後面。

接著就是李瓦匠家、趙大莊家和牛大旺家的板車，和前幾天一樣，依舊是大魁趕著馬車在後面壓陣。

——趙寡婦跟趙大莊家沒有車馬，許清眠就把這兩家各自安排到其他家旁邊，這樣一來，能減輕負擔，二來也能節省空間，把老弱病殘護在車隊最裡面。

遇到危險，首當其衝的就是舉著棍棒的男人們，如果攻擊者沒有被第一輪反擊嚇退，那麼裡層的女人們，則會以最快速度抽出藏在板車上的砍刀反擊。

這樣即使是遇到狼群，只要車隊不亂起來，他們也能快速脫離危險。

就這樣，煥然一新的逃荒隊伍浩浩蕩蕩的進了山，剛開始還會出現哪家掉隊，哪家走太快的情況，但跋涉一上午，這支隊伍勉強算是磨合成功。

“吧嗒吧嗒——”

“咕嚕嚕嚕——”

“咕嚕嚕——”

深山密林，羊腸小道，安靜的能聽見驢蹄踩在地面以及車輪滾過的聲音，進了林子，一行二十幾人的聲音明顯降了下來。

越往裡走，道路愈發荒蕪，好幾處都被荒草覆蓋，已經看不出原形，也不知這條官道究竟幾年沒人走了，幾乎快被雜草覆蓋。

——從這也能看出洛、寧、杞三縣的偏遠，連官道尚且如此荒蕪，更不用提其他小路。

有幾處路面上甚至能看見動物留下的糞便和爪印，足以見得這裡至少有半年沒過人了。

……

牛大旺幾個趁著車隊中午停下來休息，忙不迭地跑去找許清眠：

“寧小哥，你看，你看這個……哪有家裡男人還活著，就叫屋裡婆娘跟人拚刀子的道理是不是？”

“哎，對啊，要她們殺雞殺鴨子還行，要真遇上北蠻人，那刀指不定都得嚇掉。”

“對啊寧小哥，不然還是叫俺們幾個漢子拿刀吧！這傳出去，別人還當俺們叫家裡女人護著，丟不起人哩！”

許清眠一上午也累的夠嗆，又要按照車隊行進趕驢，又要時刻操心有沒有掉隊，還得暗中觀察馬家兄妹的動向，簡直心力交瘁。

這會兒她好不容易坐下來喘口氣，瞧著男人們找他抱怨，許清眠也一聲不吭，只慢條斯理地掰著手裡的餅。

麥餅放了好些天，已經變得乾燥堅硬，吃的時候不掰碎點還真咽不下去。

許清眠這邊吃著，錢五幾人眼巴巴看著，希望她說點什麼，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無言的沉默比據理力爭更有壓迫，幾人這才意識到，儘管對面是個看上去比他們小十幾歲的年輕人，可真要惹惱了他，人家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頓時沒人說話了，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懊惱對方多嘴，生怕許清眠生氣：

“那個，寧小哥，俺不是這意思……”

“你別生氣，別生氣，俺們都聽你的，你說啥就是啥！“

“就是，你看俺這張破嘴，這張破嘴！”

“對對對，俺們就是擔心，沒啥意思，以後保證在你寧小哥面前，絕對屁都不放一個哩！”

許清眠看幾人討饒，這才慢悠悠道：

“首先好叫你們知道，那砍刀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眼下逃難路上還分男人女人麼？

一群拿著棒子的男人，頂多會叫人多看兩眼，可一群拿著利器的青壯，十成有九成會被當成山匪抓起來，還有一成是當場被當成南面探子亂箭射死。”

她又指指一旁坐在板車上休息的寧三娘：

“女人性子更細膩，也更能覺察到危險，手裡有刀，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真遇上強人山匪，他們也不會警惕被護在裡頭的女人，正好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說到這，許清眠轉頭衝著寧三娘跟趙寡婦道：

“兩位姐姐，要真遇上了歹人，要搶你們的糧食，殺你們的孩子，你們敢不敢動刀子？”

想到那個場景，兩位母親頓時滿面嚴肅，齊齊用手比了個手勢：

“敢！怎麼不敢？誰敢動俺娃那就是要俺的命，俺砍死他個狗*的哩！”

“真到刀架到脖子上的時候，盯著不要命也得拼一拼，搶糧還不如要俺的命！”

寧三娘怕幾人不信，連忙抽了砍刀舞得虎虎生風，儘管沒什麼招式，可揮舞起來的利器天然就有種威懾力，牛大旺幾個都齊刷刷退了幾步。

“看到沒？說不定到時候你們確實得靠家裡婆娘保護。”

許清眠嚥下最後一口麥餅，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無情宣佈：

“既然你們這麼有精神，那晌午就不歇了，繼續趕路，爭取太陽落山前出了這片林子。姐姐們，能撐住嗎？”

“能哩！怎麼不能？”

“寧小哥可千萬別小瞧俺們！”

“就是，從前俺在家餵豬打豬草，一天要翻兩三座山，這點子山路算啥呢！”

“是哩！你們幾條漢子羞不羞？啊？”

隊伍裡的女人見男人們吃癟，頓時鬨笑著應承，林子裡一片快活，反倒更襯得密林幽靜。

不提男人們的愁眉苦臉，許清眠笑容之下卻掩藏著幾絲擔憂：

不知道為什麼，從上午進入這片林子開始，她心裡就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說不清那股不安來自何方，但許清眠總覺得心裡彷彿有一把麥芒在掃，刺撓撓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這片老林子，努力把那一絲不安壓下：

希望天黑前能趕到下一個營地。

……

……

車隊最後面的馬車裡，馬少爺看看背對兩人趕車的大魁，衝馬小姐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瞭然，咳嗽一聲，溫聲同大魁搭起話來：

“大魁哥，你同那寧小哥說過嗎？我們坐著馬車，跑起來定然是比那些推著板車的農人快的，怎麼不叫我們打頭陣？”

正專心駕車的大魁被這一聲酥酥軟軟“大魁哥”勾去了半條魂，也不管馬少爺是不是還在旁邊，調笑道：

“要我說，落在最後頭才好！若是真遇上什麼難纏的，就叫他們打頭陣的去頭疼，見著不對咱們跑便是。”

說罷他轉過頭，眼神在馬小姐玲瓏身段上來回掃，語氣輕佻：

“嘿嘿嘿……更何況，跟在最後頭也有最後頭的好，也便宜咱們哥哥妹妹說些話，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大魁哥說的對，聽說那寧小哥還給大家發了長刀護身，能不能叫我和哥哥瞧瞧？”

馬小姐眼底厭惡都要漫出，可她面上不顯，伸手搭在大魁肩膀上，一雙眼眨啊眨，水潤動人，眼神宛如勾人的草蔓：

【技能“菟絲子”發動中——】

【判定一：發動物件為異性。】

【判定二：近距離肢體接觸。】

【判定三：發動目標精神力低於發動者】

【判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