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本是圈養靈獸的地界,雜役誤闖者多死於非命,屍骨無存。

月明星稀,樹影森森。

陸錚一頭扎進了這個險地,小心翼翼,慎而又慎。

一滴黏糊的口水,從天而降滴在陸錚額頭。

手中握著一塊石頭,猛然抬頭,卻見一張血盆大口當頭罩來。

這是一條頭生獨角的巨蟒,已有化蛟之兆,只是瞥了一眼,陸錚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將手中的石頭朝蛇口一扔,雙腳踏在樹幹上,借力遠遁。

巨蟒一口咬碎石頭,嘶吼一聲,並沒有去追,它已開啟靈智,知道在落月宗的地盤吃人容易被人順手捉了去煉丹。

一口氣跑出上千米,陸錚這才放下心來。

回想之前經歷,原本的必死之局,竟然讓他尋得新的出路。

心中的那顆藍色水珠,竟然能吸收靈氣助他突破功法層次,跨過入門、小成,直到熟練之境。

用手感受著心臟的跳動,陸錚低聲呢喃一聲,“吞噬靈氣助我突破功法境界,既然如此,那麼就叫你逆命珠吧,希望你能幫我逆天改命,在這吃人的世道殺出一條路。”

原本虛幻、淡藍色的水珠,變得凝實了起來,如玉石一般,其上有黑紅色紋路旋轉不息。

這些紋路,只有一小部分凝實,其餘皆是空虛狀態。

陸錚有種感覺,當所有紋路充盈,他就可以再次突破功法境界。

“這麼看來,我要做的就是服食有靈氣的東西,無論是丹藥、靈米、靈獸肉都可成為我的資糧。”

陸錚的眼神明亮了起來,雖然他依舊不能像修士那般吸收靈氣,但是可以透過吃的方式奪取靈氣。

如此一來,這凡人禁地的後山,反而成了他的福地。

看著前方巨石上,對月華吐納的兔子。

陸錚悄然靠近,以餓虎撲食的姿態撲了過去。

結果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

那兇兔使得是兔蹬鷹。

胸前兩枚清晰的兔腳印開始腫脹起來,陸錚摸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

要不是熟練掌握大筋伏虎功,緊急呼叫全部內力防禦,恐怕這一蹬,非得踹斷幾根肋骨不可。

靈獸即妖獸,只是入了仙門便成了靈獸。

靈獸恐怖,非凡人之力可抗衡。

陸錚吃了一次虧,行事越發謹慎起來。

好在後山中,數量最多的還是普通鳥獸。

此時的陸錚徒手伏虎不大可能,可徒手打死一隻半大小鹿還是沒問題。

也不敢生火,扒皮飲血,生吃鹿肉。

所謂窮文富武,內功有所小成,陸錚的食量也變大了許多。

隨著吃入腹中的鹿肉越來越多,陸錚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那逆命珠竟然能將鹿肉的生機,轉化為自己的身體,強大身體。

怪不得背後的傷會恢復的那麼快,想來是逆命珠吞噬了那些個靈蟲的靈氣和生機,儲存了起來,用來修補他的傷勢了。

想到這裡,陸錚心底突然蹦出一個念頭。

靈蟲啃食靈藥,它們雖然是蟲,可體內依舊積攢了些許靈氣。

這些靈氣修士看不上,凡人沒命享。

靈蟲弱小,凡人可捉,如雜役一般, 死多少都無所謂,不像這後山的靈獸,聽著是野生的,恐怕大多是有主之物。

這裡就像靈山腳下,靈山越近,妖越多。

天邊泛白,有雞如鳳,飛天司晨。

此雞非靈非獸,而是一種陣法顯形。

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是督促外門弟子修行的陣法。

司晨一鳴,天地間的靈氣開始匯聚。

落月宗有洞天福地,只是寶地有限,多供於門中大能和真傳弟子修行。

外門弟子,也只有每日清晨得一刻鐘的恩澤。

趙博德也在抓緊修煉,陸錚歸來並未引起他的注意。

“陸大哥你回來了?”聽到開門的動靜,手握利刃的王鐵牛迅速起身,見到熟人,心裡的警惕縮了回去。

陸錚上前,捂住王鐵牛的嘴,“鐵牛不要伸張,尤其是不能讓趙博德知道。”

王鐵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鐵牛將大筋伏虎功演示一遍。”此時的陸錚完全有資格做王鐵牛的老師。

王鐵牛還以為陸錚向自己討教,吐出一口濁氣,開始認真演練。

只看了幾個起手的動作,陸錚眉毛皺成一團。

“錯了,鐵牛你練錯了,你是不是感覺肩胛骨和胸口處發麻?”

王鐵牛點了點頭,“陸大哥你怎麼知道,我還以為是幹活累的。”

陸錚沒有解釋,“鐵牛,以後你按照我的動作練習,你且看好了。”

一招一式行雲流水,宛如浸淫十年的老師傅。

“啊,陸大哥你怎麼變得這麼厲害?”王鐵牛悟性極高,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差距,佩服的五體投地。

“被趙博德派去當藥童,得了些造化,我現在要走了,切記萬不可被趙博德知曉我活著回來了。”

王鐵牛瞪大僅有的一隻眼睛,他才知道陸錚是冒了多麼大的風險來教他,隨即抱拳發誓。

陸錚一把攔住,“你我兄弟無需如此,你我二人皆在虎口,生死不由己,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要學會藏拙。”

遭了一難的王鐵牛哪裡還不懂得此中道理,“陸大哥放心去,鐵牛曉得。”

拿了件粗布外套,陸錚匆匆上了藥田。

他準備住在這裡,磨練自己的武道。

清晨的藥田靈氣濃郁,是最危險的時刻,因而沒有什麼雜役。

這次上來陸錚也沒帶滅蟲的青銅瓶,在趙博德的認知裡他就是個死人,因此無需交差。

今次,他捉到的所有靈蟲皆將成為他的資糧。

來到一棵千葉菊旁,這棵種植不知多少年的靈藥,高度接近兩米,葉片繁盛不下一千之數。

千葉菊能煉丹的是它的花,三年一開,開時葉落,花葉永不見。

傳聞花葉同見,會產生名為血菊的極品靈藥,只是這種神物,非大氣運者不可見。

千葉菊上多生如螞蚱一般的小蟲,口齒鋒利可咬穿凡鐵,有劇毒,被咬者,渾渾噩噩,怕水,怕光,三日而死。

陸錚帶上銅絲手套,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一隻吞吐靈氣的肥大靈蟲。

強有力的後肢蹬在銅絲手套上,竟然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好有勁,好硬的身體,這要是生吃,怕是一口牙都給我崩沒。”

拿出火摺子,點燃一小堆火,用一根鐵釘穿透靈蟲柔軟的腹部,燃燒放在火上烤,不消片刻,肉香撲鼻。

說來也怪,堅硬的外殼在火焰的炙烤下,竟然也變脆了。

一口咬下,香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

然後舌尖發麻,漸漸整個舌頭都失去了知覺。

陸錚知道這是中毒的徵兆,靈蟲雖好,可不能貪嘴,但是陸錚並不擔心。

他相信逆命珠,有逆命珠的存在,定能讓他逢凶化吉。

果然逆命珠上,黑紅色紋路開始旋轉,吞噬靈蟲肉中的精華,什麼生機、靈氣甚至毒素都被吞噬。

“咦,竟然還在孕育著什麼東西。”陸錚察覺逆命珠中還有一塊宛如石碑一樣的東西,只是太小,太虛幻看不真切。

陸錚開始期待,上次孕育而出的是這黑紅色的吞噬旋渦,讓他能突破功法境界,並且如同苦修得來一般,信手拈來,不知這次又會孕育出什麼好東西。

“我需要更多,更多的靈蟲。”

趁著沒人,陸錚開始快速尋找靈蟲,管它模樣何等噁心,管他有沒有劇毒,火一烤,一口嚼之。

太陽掙脫地平線的束縛,磅礴的靈氣開始潰散。

靈蟲開始隱藏,變得不那麼好找了。

陸錚將一塊黑布蒙在臉上,像個普通雜役一般開始小心翼翼的翻找靈蟲。

沒一會兒功夫,清理藥田的雜役們陸續上山了。

一個個哭喪著臉,彷彿死了爹一樣。

“哎,小李子昨天被靈蟲咬死了,化為一灘膿血,骨頭都沒留下。”

“那是他運氣不好,我們還是小心些。”

“什麼運氣不好,小李子早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只是被人逼迫替他人捉蟲,才落得如此下場。”

“你是說龍王幫的那些人?”

“噓,小點聲,他們來了。”

他們口中的龍王幫就是王龍建立的一個組織,欺負雜役,剝削雜役。

可王龍拳頭大, 誰也不敢惹。

有人向管理雜役的修士打小報告,換來的不是嘉獎,反而被一巴掌拍碎了腦袋。

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而言,他們不在乎雜役誰死了,怎麼死的,只要每日能完成任務,他們能交差即可。

王龍這樣的人存在,反而對他們是好事,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也省下了他們管理雜役的功夫,何樂而不為?

在一眾小弟的簇擁下,王龍龍行虎步,好不威風,見者無不低頭行禮,唯有一人立在田中,俯身抓蟲。

王龍未怒,小弟先火。

“呔,那有眼無珠的漢子,還不過來給龍爺磕頭行禮!”

“滾!”

只是這一字,徹底惹怒了王龍。

“好小子,前兩日這麼和我說話的,早就粉身碎骨了。”

陸錚起身轉頭,由於蒙著黑布再加體型變化的緣故,並沒被認出來“別惹我,老子沒功夫和你扯淡。”

“你,是誰老子?”

王龍怒急,話音剛落,人已至陸錚身上,勢大力沉的一拳直向陸錚面門。

陸錚單掌擋住,只退了三步。

“大筋如蟒,你比我強,但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