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會是迴光返照吧?”時然擔憂地望著時機。

時機被他這句話嗆得猛地咳嗽了起來,等咳嗽過去,他猛地朝時然的頭上掄了一巴掌,“你才回光返照,你哥指定比你活得久。”

時機這一下子終於有了點十二三歲孩子的稚嫩模樣。

時然只管傻笑,“嘿嘿嘿,那就好。”

時機頓時覺得心底微澀,傻弟弟,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啊?

時機又看了一眼朝著他們走來的一男一女,神色莫名,他慢慢地低垂眼皮,只將眼神放在地面上。

玄樂和蘇野歌走了過來。

“少爺。”無影看向自家少爺。

“這個小弟弟看起來有些眼熟。”玄樂面上帶笑“看”著時機,她體內神力暴躁得很,十分想要靠近不遠處的小少爺。

玄樂的話讓時機的眼皮子狠狠地顫了顫,他垂在身側的手也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他依舊是看向地面,低垂著眸子,面無表情,“見過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玄樂輕笑出聲,也不再糾結。

“不過,二位怎麼稱呼呢?交個朋友如何?”

蘇野歌隱隱皺眉,阿樂不是這種性子,為什麼要執著於眼前的雙胞胎?

時機抬眸,他清晰地看到少女的眼眸,以往如深邃沉淵的眼神早已不見。

他的手指輕晃了下。

“小子時機,這是我弟弟時然。”

“鄙人蘇野歌,這是……”

“內人玄樂。”

蘇野歌在想怎麼介紹玄樂時,玄樂卻毫不猶豫地吐出了四個字。

蘇野歌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他的渾身都被打上了名為“玄樂”的標籤。

真...好啊!

“阿樂,我們還沒有成親。”

玄樂仰頭,朝著蘇野歌的方向,虛虛地“望”著:“我不在意啊,你在意嗎?”

“當然不!!!”蘇野歌看著時機擲地有聲:“這是我的摯愛——玄樂。”

時機點點頭,“你們要去哪裡?”

“去極北之地。”玄樂說。

無影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驢子的蹤影,他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終於認命了:驢子已經被吃掉了!

他轉頭看向蘇野歌和玄樂,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尷尬。

蘇野歌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他也發現了驢子不在了,那他們要怎麼離開呢?

而玄樂則是淡淡地“看”著前方,似乎並沒有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兩個小兄弟打算去哪裡呢?”

“我們下山是為了歷練,接下來先超度帆千城的眾多冤魂,再隨意擇一地行走!”時機說得淡然,但他面容實在是年幼,看上去頗有一種小孩裝大人的感覺。

時然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好。江湖多歧路,我們有緣再見。”蘇野歌說罷,拉起玄樂往城門外走去。

無影在兩人身後朝著時機和時然拱了拱手,而後快速追隨二人的腳步而去。

“哥,你不是說?”時然剛想說什麼,就被時機打斷。

“噓。”

城門口。

蘇野歌蹲在樹下,看著樹上的少女說道:“他還挺謹慎。”

“謹慎是好的,這個世界法律不夠完善,不謹慎容易死啊!”玄樂一邊說著,一邊摘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柿子,“接著。”

柿子被丟了下來,正正好砸在無影的頭頂,柿子的皮破了,水流淌出來。

無影愣了愣,隨後氣惱地看向樹下的蘇野歌,他氣急敗壞地大喊:“少爺,你看她。”

玄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嘴角微翹,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哎呀,開個玩笑嘛。”

蘇野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給無影施了一個清潔術,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也該早點築基了,築基以後再遇到剛剛的事情隨便一個小法術不就解決了嗎。”

蘇野歌一臉認真地看著無影,無影唇角掀動,他...當然知道啊!

可是,他就是摸不到築基的門。

“或許,是你沒有想清楚你為什麼要學醫修。”

“是嗎?”無影撓了撓頭,他為什麼要當一名醫修,為了能幫到少爺啊!可是,學別的就幫不了少爺了嗎?

無影一時間被自己繞住,他的思想被纏繞其中,百思而不得其解。

此事,暫且按下不提。

咱們再說回城內。

時機制止了時然想說的話,“阿然,等我超度完這裡的孤魂,你就回山吧!”

時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他剛剛聽到了什麼,“哥,你,你再說一遍。”

“阿然,回山。這是我給你下的第一個命令。”也可能是最後一個,阿弟,你要好好活著。

“哥,你什麼意思?你踏馬到底是什麼意思阿?”

“噓!!!”時機指著角落裡的紙鶴,那裹著靈力的紙鶴一看就是被人故意放在那裡的。

時機一早就看出來了,他們並不是真的離開。

這樣也好,省得自己再去尋他們了。

時然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他哥已經開始超度,聖潔又不可侵犯的模樣。

時然守護在一旁,以防哪個鬼魂暴起,不過帆千城裡的這些孤魂野鬼可能是死的太久了,完全沒有生前記憶,也沒有要暴起的意思。

很快,最後一個魂魄也被超度。

時機睜開眼睛,譁,他又吐出一大口血,這次他甚至來不及掏出手帕。

時機睜開眼睛,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甚至來不及掏出手帕,血水已經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裳。這一刻,他看起來異常虛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時然嚇壞了,連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一把捂在了時機的胸口,可是那血怎麼也擦不乾淨,“哥,你別嚇我,哥。”

時機定了定神,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沒事,只是有些力竭。這些魂魄怨念太深,超度他們耗費了我太多心力。”

時然看著哥哥蒼白的臉色,心底萬分擔憂,“哥,你別趕我走,我不會壞你的事的。”

他的眼神充滿了祈求,但是,時機卻完全不理會。

“不行。”他說。

“你必須走。”他說。

“哥~~~~”時然雙膝跪地,他雙目通紅,看著跌跌撞撞往前走的身影,明明是跟他一模一樣的人,此時卻顯得蕭瑟無比。

時機聽到了弟弟的喊聲,他握緊了胸口的手帕,腳步卻一步沒有停。

他已然不能停了,但是弟弟可以。

回去,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