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人……

這句話讓蘇音想嘔吐。

她的養父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蘇音低著頭,沉默不語。

阿厄洛斯繼續說道:

“你以後是我的貼身女僕。”

“只用伺候我就好,其他不用你幹。另外你可以選兩個女僕伺候你。”

他的表情和聲音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施捨,

他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蘇音的表情,似乎想看見她受寵若驚或感恩戴德的樣子,

蘇音感受不出這麼複雜的情緒,她知道這人是在對她施恩。

按照常理她應該感謝,但莫名的警覺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看向他,這位公爵的臉漸漸和她養父的臉重合。

養父把好吃的都給她,

但他在背後磨刀,嘴裡唸唸有詞,“長這麼好肉一定很嫩。”

蘇音靜靜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厄洛斯不悅出聲:“怎麼了?發什麼呆。”

蘇音回過神來,

“沒有。感謝您的慷慨。”

這冷淡的表情和回答,並不能讓阿厄洛斯滿意。

咖啡香氣撲鼻,氤氳的水汽中帶著油脂和奶味。

阿厄洛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一室寂靜,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最後還是阿厄洛斯沉不住氣,如果他不主動說話,那麼他們兩人可以沉默一萬年之久。

放下杯子,他抬眼放肆地打量垂頭等在旁邊的女孩。

這個美麗的女孩臉上緋紅,但是她的眼神很冷靜。

她小心翼翼,客氣,又疏離。

阿厄洛斯的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手掌,

不應該這樣,按照為她建立的條件反射,蘇音此刻應該意亂情迷,

就像那些陷入愛河的普通人一樣,羞怯,緊張,又迷亂。

而不是僅僅有點臉紅。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阿厄洛斯不相信自己對她毫無吸引力。

這不可能!

如此想到,

阿厄洛斯猛地站了起來,他走到蘇音旁邊,用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看見蘇音突然放大的瞳孔。

阿厄洛斯聽見了她突然加重的喘息,

還看見了她有鮮血泵上頭的緋紅臉龐。

這才對!

這距離遠小於正常的社交距離,對於有情人來說是曖昧,但對一般人而言這就是冒犯。

這讓蘇音感到極度不舒服。

她不動聲色地往外挪。

阿厄洛斯察覺到了眼前人的反抗,還有她臉上掩蓋不住的厭惡。

不,這怎麼可能。

她現在只是個女僕,而他是公爵,是她的主人!

更別說,她還會對自己產生生理反應。

不應該是這樣!

阿厄洛斯的眼睛突然泛紅,

他的雙臂像一雙鐵鉗,強硬地把她禁錮在懷中。

他撫上蘇音的頭髮,有些生硬地問道:“你的頭髮為什麼是紫色,這很少見。”

蘇音對他的提問充耳不聞,

她的全部心神都用在反抗身上,她的動作越來越大,一臉難以忍受。

阿厄洛斯心頭湧上一股戾氣,

他沒想到蘇音還敢嫌棄自己。

明明她只是一個一事無成,卑賤的廢物而已!

阿厄洛斯扯住了她的頭髮,讓這個掙扎的女人面向自己,

“你在抗拒什麼?”

“你掙扎的樣子很美。”

“我現在就要你。”

蘇音頭皮被揪的生疼,她被迫與這位盛怒的公爵對視,

眼前人的臉終於和她養父的臉重合在一起。

吃人的魔鬼!吃人!吃人!

鋪天蓋地的噁心衝擊而來,

她心跳加速,胃裡還在抽搐,

蘇音痛苦地彎下腰乾嘔。

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莫羅星,那個連空氣都是灰濛濛又酸臭的地方,

還有一個同樣惡臭的男人。

蘇音蹲下乾嘔,她反應極大,臉上都是被刺激出來的淚水。

她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手摸向靴子拿出藏好的刀片。

這把刀是她的勳章,是她的守護神,也是激勵她來討新生活的勇氣。

這破刀片是她拾荒得來的,

自從看見養父磨刀後,她也在背後默默地磨刀。

並搶先一步終結了他。

當那鮮血噴泉噴薄的時候,蘇音感到了超然,她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

可是那強大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然後她又因為害怕屍體嚇的嚎啕大哭。

“你沒事吧?”

“需要醫生嗎?”

阿厄洛斯蹲下來檢視她情況,

這女孩的狀況看著實在糟糕,她大聲乾嘔,眼睛通紅蓄滿淚水,

髮絲也狼狽地粘在臉上。

看起來十分痛苦。

阿厄洛斯輕輕拍著她的背,

然後他有些著急地端了一杯清水,“喝口水壓一壓。”

“啊。”

“哈……”

蘇音深吸一口氣,迅速搶過阿厄洛斯手中的水杯,然後用力將水潑向他的臉。

男人一臉不可置信,在他閉眼的一瞬間,蘇音紅著眼拿出刀片,

想要故技重施再現那場盛大的紅色噴泉。

他脖子上的血管很明顯,很容易找位置。

眼看就要割上那青筋分明的脖頸,但是眼前的男人打偏了她的手。

蘇音劃到了他的下巴,感謝他的助力,她製造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但那也只是涓涓細流而已。

蘇音非常失望,

眼前的人沒有嚎叫,沒有憤怒,只是皺著眉看她。

明明是如此一件壯舉,但從那人的表情來看這似乎不值一提。

甚至他都沒有剛才扯她頭髮的時候生氣。

怎麼會這樣!

他收繳了她的刀,

甚至沒有斥責。

只是淡淡道:“玩刀很危險,不要割傷自己。”

說不上緣由,一股排山倒海的無力感將她淹沒。

她覺得此刻這個世界正在分崩離析,在她眼前一點點坍塌,

一切都變得虛空,這時蘇音腦海中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

“去死吧。”

“你很勇敢,睡著就好了。”

蘇音坐在地上發呆。

那位公爵也坐在一邊發呆。

這裡安靜地不像一個剛剛發生了兇案的現場。

兩位受害人奇異的和諧。

阿厄洛斯慢慢站了起來,他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喝點水壓一壓。”

蘇音置若罔聞,

她疾步跑向餐桌,拿起餐刀,毫不猶豫地割向自己的頸動脈。

一瞬間,一注熱血噴湧而出,

飛濺到空中,又落在地上。

她倒在地上抽搐,隨後睜大雙眼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