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看著男人艱難地睜開眼睛,然而僅過了一小會,他又再次緊閉上雙眼,陷入了昏迷。

金蟬嘆了口氣,在身邊的枯草上找了個地方躺下。

她感到筋疲力盡,畢竟也有好幾天沒能睡個安穩覺了。

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雨點打在廟宇的瓦片上,發出朦朧的雷鳴般的迴響。

金蟬聽著雨聲,眼皮變得沉重起來。

她也累極了,決定先睡一覺,省些體力應付接下來的路程。

就這樣,金蟬躺在枯草上,聽著雨聲入眠。

而這個受傷的陌生男人也靜靜地睡在不遠處。

他們就像兩個遭遇風暴的遊子,暫時在這座廟宇中找到了留心之地。

一覺睡到了天亮。

金蟬醒來時,那個重傷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金蟬正準備簡單收拾,繼續上路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睡的那堆枯草上躺著一塊玉佩。

那是一塊晶瑩溫潤的白玉佩牌,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佩牌閃爍著溫和的光,邊角還留有些許血跡。

這塊玉佩的主人是昨晚的那個受傷男子?

這是他送給自己的嗎?

為的是表達感激,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想太多了,趕緊回蒼靈山找師父吧。

路過蒼南鎮的時候聽說蒼靈山的神官們下山了。

早不下山,晚不下山,金蟬眼看都快到蒼靈山腳下了。

風清玄不會也下山了吧。

金蟬打算還是先回蒼靈山,再不回去她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徒步走了十三天,金蟬終於又回到了蒼靈山。

清風閣沒有人。

據神侍說,師父已經出關一個多月了,出關後便下了山,至今還未歸來。

蒼靈山有規定,非大事,不得下山。

師父定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

金蟬上山第一件事就是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填飽肚子。

弄完了,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接著又去找許沐白師兄嘮了會兒嗑。

許沐白也是金蟬在蒼靈山上交的好朋友,前兩天剛升為神官,據說家裡也是顯貴。

難得的是,這位公子出身名門,對那些權貴公子不甚親近,反而對沒有什麼背景的金蟬很感興趣。

開始金蟬覺得他不懷好意,後來經過了解,兩人一拍即合,經常約著一起喝酒聊天。

“沐白師兄,你知道我師父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我這兩天升職,忙得頭昏眼花,沒注意到他去哪了,甚至他啥時候出關的,我都不清楚。”

“你跑哪兒去了啊,好久不見你,還怪想念你。”

“我回了老家一趟……”

“發生什麼事了?”

“丞相同我斷絕關係了……”

“這樣也好,有時候血緣反而是一種道德綁架。”

“沐白師兄,你說的對。我也想明白了,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作家人。”

……

……

聊到晚上,又一起喝了酒吃了飯。

那天夜裡,她做了個夢。

夢到了那個把她從泥濘裡救回來的是風清玄。

她為了報答風清玄的救命之恩,想要以身相許。

風清玄竟然答應她了。

金蟬開心地嘴都快笑爛了。

麻溜地穿上了紅色的喜服,和風清玄拜了天地。

正要脫掉衣服和風清玄洞房的時候。

一陣妖風吹過。

桌上的紅燭突然變成了白燭,大紅色的喜床也變成了黑色的……

金蟬想要親上去的風清玄也變成了一個臉色慘白的陌生男人……

“啊——”

金蟬在夢裡尖叫,然後成功把自己給吵醒了。

一身冷汗。

或許是她替嫁侯府那次的事兒,還在潛意識裡影響著她。

一大早就做噩夢,不太吉利啊。

誰知剛起床就碰到了回到蒼靈山的風清玄。

“師父!”

金蟬激動地衝上去抱住了風清玄的腰。

一眾神侍都驚呆了。

風清玄也被金蟬這一舉動嚇了一跳。

示意神侍把金蟬帶走。

兩個神侍直接把金蟬拖走了。

“師父……師父……”

金蟬一臉生離死別的樣子,太誇張了。

風清玄掩面……

早上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到金蟬要以身相許,他竟然還答應了。

兩個人差點洞房了,關鍵時刻,他在夢裡掐了個訣,把金蟬趕跑了。

他怎麼會做這種夢,物件還是他的徒弟。

風清玄不解。

吃飯的時候,金蟬給風清玄瘋狂夾菜,時不時拋個媚眼。

“金蟬,你眼睛不舒服嗎?”

“沒有。”

金蟬發現他這個師父不懂風情。

山上呆太久的緣故嗎?

“你這次家中發生了何事?為何……”

風清玄話未說完,放下筷子。

“師父,我要是以後都賴著你,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不會。”

沒有片刻猶豫。

“其實這次回家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和我家決裂了。”

“什麼,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這次回家做什麼去了?”

“成親。”

金蟬淡淡地答道。

“和誰?該不會是和謝凡音?”

“師父,你還會算卦嗎?”

“丞相府的婚約不是金芷煙和謝凡音……”

風清玄明白了。

他這個不受寵的徒弟被金不換叫回去替她姐姐金芷煙出嫁。

“我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不是。”

“他們都說雙生子不祥。丞相還說謝凡音是因為我才死掉的……”

“不是你的錯。”

金蟬的眼淚啪嗒啪嗒直掉。

“師父,我只有你了。金家已經和我斷絕關係了。”

“蒼靈山永遠有你的位置。”

“師父,我嫁過一次人了,現在又成了寡婦,你會不會嫌棄我?”

“怎麼會?況且你和謝凡音不算夫妻。”

“那同樣是男人,師父願意和我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嗎?”

金蟬眨巴著小鹿般的眼睛。

“我……我自然是不會嫌棄你。”

“那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啊師父。”

“好。”

“果然,還是我的師父最好了,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她又激動地抱住了風清玄。

金蟬這句話沒有毛病。

風清玄確實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忌諱她雙生子身份的人。

風清玄這次沒有推開她。

想起那次看到她滿身泥濘,生無可戀的樣子,他覺得心疼。

“師父,神官可以娶妻嗎?”

“神官的另一半若也是供奉神明之人,神官可與其結為連理,共同侍奉神明。”

“那師父覺得我怎麼樣?”

金蟬指著自己,假裝作有點不好意思。

“你……你怎麼了?”

風清玄夾菜的手頓住了。

金蟬心裡想,這不就是師父你和我嗎。

“我和神官大人結為連理啊。”

“你是有心儀的人了嗎?”

“嗯。”

“也是神官。”

金蟬點點頭。

我這樣很明顯了,師父應該明白了吧。

“你現在……”

風清玄的話還沒出口,聽到外面有人找金蟬。

“金蟬!金蟬!快出來,我有個好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