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接到葉芸溪電話的時候,正在去清山的路上,低頭看著發來的地址,她不禁有些遲疑。

按照葉芸溪的個性斷然是不會知道真相之後還幫她的,可顧言深不理她,她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只能賭一把。

再加上,她想到葉芸溪的條件,讓她離開海城,便咬了咬牙,對司機師傅說道:“師傅,麻煩你送我去這裡行麼?”

司機看了一眼:“小姐,你確定要去那裡?那一塊早就荒廢了。”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我確定,麻煩了。”

“那邊我不方便去,不過可以送你到距離不遠的地方。”

“可以。”

荒廢了反而讓她覺得更有可能。

畢竟,誰也不會把綁架的人放在一個還在投入使用的倉庫,那風險多高?

下車之後,她想了想,還是給陸西洲發了一條訊息,簡單說明了一下去向,萬一遇到什麼不測或許他還能救她們。

當然,這也是她的一個奢望罷了,畢竟她和陸西洲什麼關係,人家為啥要來救她呢?

倉庫的位置比較偏僻,計程車走了之後,便沒有一個人影,黎晚向裡走了一段,看到其中一個倉庫開著門,便輕輕地走了過去,打算進去一探究竟。

可她走進去,還沒開啟手機上的燈,便被人從後捂住了嘴巴。

她拼命地反抗,想要用手肘去頂對方,卻都被制服,接著就感覺頭開始有些暈眩,四肢發軟越來越沒有力氣。

她感覺自己被拖拽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她很努力地想要睜大雙眼,但意志卻一點點消散,最後被人丟在了一個房間裡,眼看著那人就要走,她眯著眼睛看過去。

“我外婆在哪裡?”

那人頓了頓,冷笑一聲:“你外婆早就被顧總轉移了,這裡是專門留著給你收屍的。”

外婆被顧言深轉移了?

黎晚硬撐著拽住他的褲腳:“是顧言深要你這麼做的?”

“不然呢?顧總嫌你礙事,你不死,怎麼和葉小姐結婚?”

話落,那人便用力將她踹開,重重地關上了門。

原來顧言深真的想她死啊……

她一直以為顧言深不殺她還是有點感情的,可現在看來,她在他心裡還真是草芥不如。

大概是她剛剛衝到半島暴露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引起了葉芸溪的不滿吧……

他在她和葉芸溪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葉芸溪。

想來也是,他又怎麼會選擇她呢?

除了十五年那一次,他好像從未選擇過她。

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最後沉沉地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上冷得出奇,彷彿要被凍住一般,她緊緊地抱著雙臂,向裡縮,可碰到的牆壁地面也都是冷的。

黎晚伸手向前面探了探,察覺到房間裡有出風口,才終於明白,她是被關在了冷庫裡。

想來也是,顧言深要她死,又怎麼可能只是關在一個小木屋那麼簡單。

可是,顧言深,那麼多死法,為什麼要用這麼痛苦而漫長的方式呢?

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只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恨她啊?

三年來,他們之間一直相處得很好,只是要和葉芸溪結婚而已啊……

她也沒有糾纏,還主動說了要離開,是他不讓的……

黎晚想不明白,渾身發抖,寒氣從外進入心裡,讓她的心也跟著冰冷刺骨。

她想不明白,始終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為什麼顧言深會做這樣的決定,可他已經選擇了,而她和外婆也只能在地府相見……

想到這裡,她便鼻尖一酸有些想哭,可哭了半天卻是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冷到沒有眼淚了。

她也嘗試過尋找出口,但是,艱難地站起來剛走了兩步便被什麼東西撞倒在了地上,這才察覺到身體早已僵硬到了無法正常走路的地步。

於是,她只能爬。

可地上不知道是有玻璃渣還是什麼,颳得手臂生疼,不過,好在只是疼了一會兒,也就漸漸不疼了。

她想大概是麻木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精疲力竭,再也爬不動,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意識渙散覺得自己會死的時候,門忽然被人踹開,一道光影從外打了進來,她朦朧之間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是個男人。

可她看不清臉,只是腦海裡浮現起顧言深的臉。

十五年前,他就是這樣踹開那道門救了她。

可十五年後,什麼都變了,他想要她死。

明明他們相遇那麼早,明明他們之間有那麼深的羈絆,可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

她不知道答案,也想不明白。

在被男人抱起摟入懷中的那一刻,她徹底暈了過去。

……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她艱難地睜開雙眼,想要活動自己的四肢,卻被人死死按在了床上。

“又想做什麼?”

這個聲音……是顧言深!

她轉頭看去,便見他站在床邊,逆著光有些看不清他的臉色,只覺得他似乎在生氣,可她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要殺死她的人可是他。

“黎晚,你別以為苦肉計我就會相信你,以後少整這些事。”

話落,他轉身就要走。

黎晚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顧言深,是你想我死,不是我自己想死。”

她的聲音沙啞至極,就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顧言深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我要你死?”

說著,他冷笑一聲:“黎晚,你真是不知好歹,如果我要你死,你就不會在這裡!”

是他親手將她從冷庫裡救出來的,現在倒是反咬一口說是他要她死?

這女人還真是會裝!

他是恨她,可他不想她死,因為他要她生不如死。

“是你讓人把我關在冷庫!”

黎晚從床上坐起來,吃痛地皺了皺眉,咬著乾澀發白的唇:“顧言深,是你做的!”

似乎沒見過她這個樣子,顧言深愣了一下:“就算是我,那又如何?你背叛我,難道不該受罰?”

果然真是他!

她只覺得心口一抽,刺骨的疼痛瞬間在全身蔓延開來。

“呵,背叛?受罰?”

她抬頭看向他,雙眸猩紅泛著淚光,嘴角帶有一抹嗤笑:“顧言深,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想走?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裝作一副受害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