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豪的一隻胳膊打著石膏,掛在脖子上,另一隻手半伸不伸的指著胡蝶罵道:“就是這個黃毛丫頭打的,毛哥,今天你要是能給我把這個仇報了,天上人間走起。”
被稱為毛哥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留著寸頭,身材不高,但是看上去很墩壯,一臉的橫肉,此刻正叼著一根菸,乜斜著眼睛看著胡蝶,然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個菸圈。
“我說陳子豪,你他媽的好歹還是一個健身教練,竟然讓一個娘們和一個黃毛丫頭打折了胳膊,這……請問你是來搞笑的嗎?”
陳子豪老臉一紅,嚷嚷道:“毛哥,你可別小看了這丫頭,厲害著呢,嘿嘿,還有,別傷害這個娘們,她是我老婆。”
隨後人群爆發出人人可聞的嘿嘿聲。
王靜忍無可忍,怒斥道:“陳子豪,你真是噁心人,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現在你又帶著這麼多人,真讓我看不起你。”
陳子豪毫不在意,伸開大手就要去拽王靜,卻被胡蝶一個眼神警告縮了回去。
毛哥看到陳子豪害怕的樣子頓時不樂意了:“我說陳子豪,你就這麼點出息?一個眼神你就不敢動彈了。”
陳子豪人高馬大,心機卻不淺,嘿嘿笑道:“毛哥,你可得小心這個黃毛丫頭啊,你不一定能打過她。”
毛哥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他媽的瞧不起誰呢。
“小丫頭,我呢,做人也很有原則,這麼說吧,我收了他五萬塊錢,打折你一隻胳膊,這很合理吧。”
“不很合理,我已經報警了。”說著,我對車裡的杜曉晴比劃了一下打手機的姿勢。
毛哥愣了一下,然後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個看熱鬧的,原來是個多管閒事的。”
“得,既然來了,那你也一塊吧,把這三個妞弄車上去。”毛哥吩咐幾個手下的。
這時胡蝶看著我說道:“姐姐,我的手有點癢了。”
胡蝶眼神清澈,像是在說一件極其稀鬆平常的事情。
我拍了拍胡蝶的肩膀,讓她先耐下性子,我總覺得小女孩打打殺殺的不好。
“你大姐姐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到。”
這時杜曉晴也走了過來,淡淡的雨霧中,杜曉晴的棕色風衣衣角被冷風吹起,露出纖細的身材,高挽的髮髻斜斜的彆著一段極簡的玉簪,清冷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踏,踏,踏……杜曉晴每邁出一步,高跟鞋在雨夜裡發出的聲音配合著縹緲的冷風像是踩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從她走過來,一股威嚴的氣場就壓過來,在場的每個人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
杜曉晴看了眼毛哥,聲音有些凜冽的問道:“你道上的名諱怎麼稱呼?”
毛哥沒有了剛才的驕橫,老實的回答道:“我叫毛蛋,承蒙道上的兄弟厚愛,平橋區毛哥。”
“好,改天我讓秦叔請你喝酒,今天的事是不是到此為止?”
毛蛋的瞳孔微縮,艱難的開口問道:“秦東川……秦爺?”
杜曉晴點頭:“嗯。”
毛蛋像是有些害怕似的,招了招手帶著手下的幾個兄弟就走了。
陳子豪伸手攔住:“哎,毛哥,你不能走啊,你答應我的事還沒辦呢,哎。。。毛哥,你把錢退給我。。。”
毛蛋一把甩開陳子豪的手:“我去你大爺的,別跟我拉拉扯扯的,老子不好這一口。”
陳子豪被毛蛋一把推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就感到骨折的胳膊被人托住了。
“謝謝啊。”陳子豪下意識的說道,但是等他看清楚人之後,臉都綠了,哭著求饒道:“姑奶奶,我……我是王八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就把我當屁放了吧。”
胡蝶手上微微用力,陳子豪就嗷的一嗓子:“媽媽,疼。”
這時王靜終究是看不下去了,輕輕的拽了拽胡蝶的衣角,陳子豪看到王靜站出來,像是看到了救星。
“靜靜,救救我,看在我們過去在一起三年的份上,我知道你還念舊情的,對吧,救救我靜靜。”
王靜的無框眼鏡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雨霧,在昏黃的路燈下,閃著微光,看不清鏡片後的眼神。
“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胡蝶杏目圓睜,用力一捏:“嗯,你聽到沒有。”
陳子豪又發出殺豬般的叫聲:“聽到了,聽到了,我以後再也不來打擾她了。”
胡蝶把陳子豪推了出去:“滾啊,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再看到你,把你的另一隻胳膊也打斷。”
陳子豪趔趄了幾步,轉身在雨裡踢踏踢踏的跑了起來,生怕胡蝶一個後悔,現在就把他的胳膊打斷。
王靜拿下眼鏡擦了擦,重新戴上。
胡蝶摸著肚子:“姐姐,我餓了。。。”
“嗯,今天下午不是剛……”我還說完,就被杜曉晴扯了下衣角,頓時明白,胡蝶可能是擔心王靜自己一個人太冷清。
這小妮子,什麼時候也學會耍心眼了。
王靜趕緊說道:“謝謝你們了,今晚上要不是你們,我不知道後果……今晚我請你們吃飯吧。”
我們幾個剛要上車,就看到遠處一輛警車閃著警燈開了過來。
杜曉晴說道:“你們先上車吧,我跟他們解釋一下。”
……
火鍋店裡,霧氣氤氳。
銅火鍋裡,熱湯咕嘟咕嘟的冒著泡,胡蝶很快就炫了一盤鮮羊肉,對於王靜講述自己的過往毫不在意。
看她那吃意,我覺得是不是有點虐待她了,畢竟我和杜曉晴不在乎吃的,每餐都很清淡,可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胡蝶想不想吃點葷的……
王靜和陳子豪的故事像我們生活中的一樣,很爛套,始於陳子豪的英雄救美,終於陳子豪的出軌,家暴和賭博。
王靜靜靜的講述著,沒有一絲的感情色彩,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看的出,她重生了,心靈上的重生。
回家的路上,胡蝶心滿意足的摸著肚子,偶爾又嘆息一聲。
“妮子,你怎麼了,一個小屁孩,嘆什麼氣啊?”
胡蝶撇撇嘴:“沒什麼,就是覺得忽然很厭煩男的了。”
杜曉晴回頭看著胡蝶問道:“因為王老師嗎?”
胡蝶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她的三年柔情餵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