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

似乎都忘記了呼吸，江竹月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做什麼。

只是呆呆地看著身後的這個男人。

他好像比之前瘦了很多，還黑了一些。但是目光裡一成不變的溫柔，彷彿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從未離開。

“姜南！”像是肌肉記憶一樣，江竹月的嘴巴沒受控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之後才發現，她發出的聲音是顫抖的。

這時，許美多也回來了，看到姜南的時候，她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氣憤。

江竹月都忘了自己渾身上下溼漉漉的，一直在看著姜南，好像害怕自己一轉身，他就會消失不見。

姜南和江竹月是從幼兒園開始的青梅竹馬，當年，他們是別人眼中的一對金童玉女。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

他的目光所到之處，都是江竹月的身影。

江竹月是個鋼鐵直女，女漢子罵人都不用打草稿的。

姜南，卻是心思細膩的一個大男孩，像一株向日葵，陽光、開朗。

江竹月在他的面前，從來不用掩飾自己的開心和難過，因為他都懂。

母親馮婉秋離開之後的很長時間，江竹月患了抑鬱症，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有輕生的念頭。

老江想把她送到療養院，但是被姜南攔住了。

姜南跪在老江面前，懇請老江把江竹月交給他來照顧。

也是從那時開始，他們兩個更加形影不離。

為了更好地瞭解江竹月的心理狀態，姜南買了很多相關的書籍，嘗試著學習如何和抑鬱症患者溝通交流。

他從來不會指責她的過錯，也不會主動提起要她怎麼做。

兩個人少年的心，就這樣，靠的越來越近。

姜南，就是她的救贖。

他會在江竹月走累的時候，主動彎下腰，把她背起，然後還輕聲說：“你好像又瘦了。”

會在吃飯的時候把她碗裡不喜歡吃的胡蘿蔔挑走，然後把自己碗裡的肉夾給她。

會把楊梅洗乾淨放在她的嘴邊，等她張口，然後吃完的時候伸出手，接過她嘴裡吐出來的核……

姜南的父母一直都不太待見江竹月，因為她，姜南總是會拒絕他們讓他出國學習的要求。

姜媽媽彷彿見不得兒子對江竹月的好，不過江竹月也理解，畢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養大的兒子，卻把別人捧在手心上，心甘情願地為人家當牛做馬，那種落差，可想而知。

所以，面對姜媽媽的冷眼，江竹月沒有任何的波瀾。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陽光少年，在某一天，突然不辭而別。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江竹月瘋了般，到處尋找，都無果。

她曾經以為她和姜南會在大學畢業後兩三年的樣子，結婚，然後在第二年，生下寶寶，最好是個男孩子，像姜南一樣的溫暖。

她還幻想，他們會養一隻金毛犬，然後像網上一樣，孩子和狗狗一起長大。

他們會透過努力買下一個大房子，有一個小院，院子裡種滿了她喜歡的花花草草……

然而，這些，都僅僅是她做過的一個美麗的夢而已。

夢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了。

許美多親眼看見那個從抑鬱症裡走出來的女孩子再次抑鬱。

她不吃不喝，像個沒有生氣的娃娃。

她會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一個人坐在窗邊流眼淚。

她的枕頭下面經常會被搜到一把小小的匕首，也許，無數個夜裡，她曾拿著這個小匕首在胳膊上比劃了一次又一次。

她的世界再次坍塌了。

不記得過了多久，外婆偶然發現體內有腫瘤，她好像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動力：她要賺錢給外婆看病啊！

於是，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發狠了一樣地用功。

業餘時間，做家教，參加各種活動，找一家公司實習……

只有許美多知道，她並不開心，她過得很累。

後來，她也不再尋找姜南了，一個刻意要藏起來的人，就算費勁了心機，你能找到他麼？

可是，過去了這麼久，他為什麼又出現了？

許美多輕輕拉了一下江竹月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好涼。

或許是許美多的碰觸，讓江竹月回過神來，她收回目光，看了許美多一眼：“咱們回家吧！”

許美多點頭。

江竹月把披在身上的西服脫了下來，塞給姜南，沒有表情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然後，轉身，優雅地離開了。

誰也不知道，她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刀尖上，扎的心裡生疼……

從酒店出來，外面的空氣很涼，加上身上的禮服都是溼的，江竹月止不住地發抖。

許美多擔心地看著她，趕快攔下一輛計程車，兩個人上了車。

“你沒事吧？”她開口

江竹月搖了搖頭。慘白的臉色卻在告訴別人，她並不好！

“對不起！”許美多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今天的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沒事啦！我懂你的好意。”江竹月強擠出一絲笑意，然後拍了拍許美多的手，靠在後排的座椅靠背上，閉上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美多此時心裡又很多的疑問，相信江竹月也是，但是看著她的反應，自己適時地閉上了嘴巴，她知道，好朋友眼下需要安靜。

……

江竹月和許美多離開之後，引來了不少騷動。

“傅老黑，你剛才怎麼不英雄救美一下呢？”蘇日安調侃

回應他的是一成不變的沉默，以及一記白眼。

誰都知道傅嶼川不近女色，他哪裡會去救那個女人？估計能讓他破戒的女孩子還沒出生呢，開開玩笑罷了。

“阿南！”姜南在看著江竹月的背影出神的時候，身後一個女聲叫他。

收回視線，他回頭看那個女生，只是目光裡沒有了剛才那份溫柔

“阿南，找了你半天，走吧，一會兒要和伯父伯母一起吃飯呢……”女生自顧自地嘮叨著

沒等對方說完，姜南邁開長腿，朝著出口的方向走了。

……

“你說，剛才那小子和江小姐怎麼回事？”蘇日安不忘八卦一波

傅嶼川依然沒說話，但是看起來好像在思考什麼。

“她可挺有料的呢。”蘇日安笑著說。

傅嶼川腿動斷了話題，直接踩了蘇日安的腳，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