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一聲長嘯,彷彿能震碎夜幕,天地都在為之震顫。
靳深洋心裡雖然慌得一批,但是嘴上功夫依舊做得足足的:“好傢伙!直接升級為末世生存了!”
滿口子的東北大碴子味兒逗笑了歐若,他們也沒有先前過於緊張的氛圍了。
又行進了一段距離,發現那條黑龍好像並沒有要攻擊他們的打算,讓他們徹底鬆了一口氣,穩定地繼續行駛。
“那條黑龍是幹嘛的?兩次了都沒有攻擊我們。”周殷雲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自己想要暈車的感覺淡下去幾分。
歐若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她看到燈塔上的那具被燒焦的男屍,遲疑地說了出來:“那個時候我在燈塔上面看到了一具男人的屍體,死狀同首飾店的一樣,只是肢體的扭曲程度是正常的。”
說完她還特意瞄了眼周殷雲的表情,對方顯然沒有發現。
“被燒焦的男屍……歐若,我的想法說不定跟你一樣。”靳深洋握緊上面的拉手,讓身子不會晃動得太厲害。
歐若看了眼後視鏡裡的自己,不確定地點點頭,心裡的沉思帶著語氣都變得沉甸甸:“我不希望是他們。”
“如果宗洋沒說謊的話,就只能是薩西莉亞和阿科托克了。”周殷雲突然插話,攥住鑰匙的手又緊了幾分。
靳深洋歪著腦袋,緊蹙眉頭,詢問周殷雲:“對了,宗洋呢?”
周殷雲不由一頓,他自己也不知道宗洋跑哪兒去了,要麼是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了,要麼就是真的有什麼異能,可以憑空消失。
“不知道,那群喪屍一來他就消失了……關鍵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的。”
“不知道怎麼走的?怎麼可能?除了溜走還能……”靳深洋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低下頭,盯著身上髒兮兮的披布,說出了自己的大膽猜測:“他不會是有啥特異功能吧?畢竟他這個人的確很奇怪!”
全程只有蘇可欣沒有吭聲,她一直在觀察故弦岸在聽到這些話後的反應。
“誒!可欣!”
歐若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強行拉了過去。
“你在燈塔上到底看見了什麼?問你好幾次你都藏著掖著的。”歐若擔心地看著蘇可欣,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當時急於穩住船身的靳深洋,除了那條黑龍,其餘的什麼都沒看到,所以他也好奇地側頭望向她,期待她的回答。
誰知蘇可欣淡淡“哦”了一聲,隨即便將話題放在安靜到彷彿空氣的故弦岸身上:“你們心也是真大,我記得故弦岸跟我們沒認識多久吧?”
故弦岸聽到蘇可欣的話,並沒有什麼表示,充耳不聞地繼續行駛。
空氣一時間凝滯,歐若和周殷雲像是才意識到故弦岸的存在一般,尷尬地噤了聲,端正地坐在一旁。
只有同他們相比,與故弦岸交流更多的靳深洋不一樣。
他無所謂地笑了一聲,對於他們的緊張兮兮感到無奈:“沒事的,反正他又不會說話,聽沒聽到都沒什麼太大關係,況且……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讓他聽了去也不無好處,就相當於‘等價交換’了。”
“你可真會做生意。”
故弦岸的突然出聲震住了後面三人,他們互相看了對方好幾眼,最終看向跟故弦岸正常交談的靳深洋臉上。
靳深洋聳聳肩,握住手拉的手放下,使勁甩了甩,毫不避諱地跟他開起了玩笑:“沒辦法~以前總是被忽悠……真不巧,你們現在遇到的,是已經身經百戰的‘靳總’了!”
周殷雲輕輕按了下耳垂,摳著已經合上一半的耳洞,頭小幅度地轉向窗外,回想起了方才帳篷裡靳深洋的話,漫不經心地問他:“靳深洋,你剛才說的‘主城’是什麼意思?”
靳深洋被身後聲音如同幽靈般的周殷雲給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翻了個白眼。
他似是才想起有這一茬,連忙將自己的分析都說了出來。
這一通話語解析得到的,便是眾人的沉默。
靳深洋表示非常理解,畢竟他當時也花了點時間才能勉強接受這種非人的設定。
“你們還記得系統說過的話嗎?在噩夢的世界裡,妄想便是救贖。請世界壓制乾坤,扭轉妄想。”周殷雲放下鑰匙,伸出了手,雙手交叉,繼續說道:“我問過宗洋,他告訴我這些線索並不只是一條故事,我想應該是幾條分支組成的一個世界觀,它們講得不僅僅是故事,而是這個世界的真正運作方式。”
“妄想是正的,但在某些方面又是反的,也許是工具……若是我們就想象,自己真的只是在做噩夢,那麼我們腦海裡想的美好的事物,那便是妄想,假如我們可以將妄想實體化……”
周殷雲的聲音適時停頓,將空白部分留給他們補充。
歐若背緊緊貼在椅背上,閤眼,在腦海裡繪製出了一張線索整理圖,將他們現已知的按順序一一說了出來。
“第一天,我們在主城遇到了一個養了一隻白鴿的女人,她誤導了我們對於主城與分城的認知,然後引誘我們來到了還沒有沙漠化的荷蘭,也就是分城,我們在那兒碰到了薩西莉亞和阿科托克,一週一次的暗沙風、需要通行證的小教堂、然後我們睡一覺就回到了主城,也就是第二天,我們撞見了宗洋,他又對我們撒謊,讓我們真的以為遇到了時間穿越,實際上只是主城與分城之間的穿梭罷了……那個女人誤導我們的目的何在?宗洋又為什麼要騙我們?這十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分城會變成這樣?”
蘇可欣半起身,膝蓋搭在位置上透過後玻璃望向後面,幾輛車已經分散開,屍群仍舊窮追不捨。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訊號槍和一枚訊號彈,示意歐若將窗戶開啟,她將訊號彈放進槍裡。
歐若震驚地看著蘇可欣行雲流水的動作,剛想開口問她,卻被蘇可欣眼神制止,只好悻悻地開啟了車窗。
蘇可欣跟歐若換了個位置,她探出半個身子,緊緊握緊手拉,歐若在車內攥緊她的衣服。
她眯起雙眼,迎著帶沙的狂風拍打在臉上,對準跑在最前面的喪屍,扣下扳機。
一束火光直衝向那隻喪屍,狠狠打在了它的身上,喪屍整具軀體猶如可燃物一般,迅速被點燃,火焰蔓延速度極快,將其劇烈灼燒。
身後緊跟著的屍群簇擁著它這個發光體,沒有意識的生物總是會因為肌肉行為,指引向危險來源。
它們接二連三,燒做一團。
慘烈的戰況導致周圍的車輛紛紛避讓,沒了屍群的追趕,他們一路上也更輕鬆了。
“他們身上都有可燃物,而且還是很容易起反應的。”這是蘇可欣坐回車裡後的第一句話。
靳深洋瞟了眼後視鏡,蘇可欣正將訊號槍收回了口袋:“是汽油,味道很淡,應該是從身體裡滲透出來的……你哪來的訊號槍?”
“城裡順的。”蘇可欣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之意,畢竟自他們來到這裡後,小偷小摸的事情幹得可不少。
靳深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裝作不經意地說:“你槍法還挺準。”
“你鼻子也挺靈。”
他們對對方的質疑已經是聾子都可以聽出來的地步了,只是他們都保持沉默,以免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