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允的家在島中心,地勢最高,一座寬大樓宇左右分別排開兩座矮樓。

“那個人就住在這裡。”青允在右邊矮樓門前停住,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

上官淺挽著宮尚角的手臂,塗著紅色寇丹的蔥指輕輕搭在他黑金花紋的外衣上。

她朝青允微笑,“有勞了。這裡面可是那位救了他的島民的住所?”

青允掃了一眼她指上晃眼的紅色,淡聲道:“不是,這是我家。他畢竟來路不明,救活後就安置到這兒,我來看著。”

“原來是這樣。”上官淺點點頭,又轉頭看向宮尚角,她輕蹙起細眉,“夫君,這裡頭看著好黑,我有些害怕。”

宮尚角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的眼睛,她眼裡微波流轉,如藏暗流,讀懂她的意思後,他輕輕扯唇一笑,“別怕,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出來。”

說罷他將手搭上她的拍了拍,輕聲說:“島主應當不是壞人,你待在這兒很安全。”

這一句說輕也不輕,青允站得不遠,都聽見了。

他轉身走去中間的樓,“這裡又不是什麼匪窩,夫人若是擔心,你們直接來我殿裡,我讓人帶他過來。”

上官淺與宮尚角對視一眼,“多謝島主了。”

青允雖是島主,住的地方卻與其他島民無異,十分樸實無華。

兩人剛在客椅坐下,裡邊就飄出了一道洪亮的女聲:“哥哥!那對夫妻走了嗎?”

隨著聲音出現的,正是在岸邊與金復對峙的矮個子女人。

她捧著個大雞腿,一從後廊繞出來就猝不及防地撞見正在客椅處端坐的兩人。

雞腿掉在地上,她猛地縮回去。

過了一會兒,又冒出個頭來,她打量了一下兩人,心道:哥哥在這兒,她怕什麼?

想罷,她便隨意擦了擦手,咳了一聲走出來,大咧咧地坐在上官淺對面的客椅上。

“哥哥,怎麼還把他們帶這裡來?”

青允嘆了一聲,擺手讓她走,“青青,回屋去,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青青噘著嘴不高興,但還是聽話地起身回屋。

上官淺在一旁觀察著這個名叫青青的女孩,明明看起來似乎年歲與青允差不太多,但言行舉止卻像個小孩。

她眼珠微動,似乎想到什麼。

正靜待著,門口便傳來護衛的聲音:“島主,人帶來了。”

攵容居一見到宮尚角那張熟悉的臉,馬上就變了臉色。

他身上的傷剛恢復不久,本來是計劃再在島上休養生息,將信傳出去讓其他人來接應他,卻沒想到宮尚角竟然沒被漩渦亂了陣腳,真的追過來了。

陰魂不散。

他的眼神帶著恨意和殺氣,又在瞬間消逝在眼底。

青允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只要利用好他就夠了。

攵容居走上前,給青允行了個禮,“島主,喚我何事?”

青允指了指坐著的兩人,問道:“你可認識他們?”

攵容居這才將正眼給向宮尚角和上官淺,寥寥一瞥就搖頭:“不認識。”

青允又看向上官淺,後者斂眉抿了抿唇,美麗的笑波瀾不驚地掛在唇邊,“小偷怎麼會承認自已是小偷?”

攵容居的表情忽然變得真實起來,他看向上官淺,“誰是小偷?”

“你啊。”上官淺優雅一笑,眼裡都是戲謔般的輕視。

“你!”攵容居被她這一眼挑釁地差點露餡,他收了收氣,嘴角微微抽搐著僵笑,“這位姑娘又是哪位?空口白牙汙衊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上官淺“哎呀”一聲,“怎麼還裝不認識我?當時不是你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拿我來威脅我夫君?若不是我命大,現在怕是已經變成一條冤魂了。”

攵容居聞言又睜大眼,這女人真是張口就來。

他呵了一聲,“既然你說我是小偷,那請問我偷了你什麼東西?”

上官淺不假思索:“我們家的寶物,你要據為已有。”

“你說夠了沒有?誰沒有嘴?你說我偷了我就偷了?”攵容居漸漸沒了耐心,翻了個白眼朝青允作了個揖,“島主,這兩人瘋言瘋語,請千萬別信。”

青允也沒理清,“公子,你說他是小偷,可有證據?”

宮尚角垂了垂眼皮,面不改色,“這寶物無圖紙無手冊,所說證據,便只有我和我夫人的眼睛。”

這說法不能讓青允信服,他思考一番,覺得這兩方都有怪異之處,索性便說:“你們各執一詞,我難以判斷。你們之間有什麼恩仇恨怨,都與我無關,今天我可以讓你們都留在這兒,但明日,你們都必須離開。”

這不是攵容居想要的走向,“島主,我傷剛愈,又無船隻,如何能闖過海上暗流?”

青允的神色仍舊嚴肅,“我要為我的島民負責。你們都是不定時的炸藥,我無法再收留你們了。”

攵容居心裡有些慌,若是離開歸月島,他必會被這兩人立馬捉住,到那時等著他的,就是酷刑了。

“島主之恩,我沒齒難忘,只是要離開這裡,實在需要一些時間,島主慈悲,能不能給我幾天時間準備一下?”

青允到底還是善良,他緊著眉頭很久才點頭,“就給你們兩天。”

攵容居離開前還深深地看了一眼上官淺。

“兩位要走要留,隨意。他是不是小偷,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歸月島。別讓我看到你們在島上鬧事。”青允走前,留下這句。

上官淺站在客屋旁大開的窗戶邊,看著遠去的僕從身影,輕聲說道:“公子,我們要不要直接將他捉了?”

宮尚角從袖裡摸了個小錦囊,裡頭裝的粉末被撒進桌上的香爐裡,他抬了抬睫,“玩累了?”

上官淺聞言回身笑了笑,“哪裡在玩?我認真著呢。”

她看向他手裡的錦囊,幽幽的白氣從小爐頂裡飄出來,一股淡淡的月桂香漫到鼻前。

宮尚角餘光見她盯著看,手上的動作未停,他解釋道:“讓人帶了些曬乾的月桂種子,磨成粉末了,睡時點上,能安神些。”

她笑著湊過去,時不時歪著頭瞧他的臉,他長得好,做這些事又給他添了不少煙火氣,他此刻還真像個平常人家的丈夫。

宮尚角側目瞥她,問:“看我做什麼?”

上官淺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笑,她搖搖頭,抬手環上他的腰,人鑽到他跟前,“公子,你好貼心啊。”

她這一讚美突如其來,宮尚角愣了一秒又無奈地哼笑,“這就貼心了?張口就來。”

上官淺抿著唇看他,“公子貼心,還不讓淺淺誇了?淺淺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宮尚角放下手裡的錦囊,他俯了俯身,靠近她的臉,目光從她的眼睛流連到唇上,薄唇動了動,“那我應該謝謝你…誇我。”

說完便往她唇上碰了一下。

她抬手擋了擋,笑眼盈盈,“公子謝我,怎麼還佔我便宜?”

宮尚角眼裡有了一瞬的驚詫,他呵了一聲:“佔你便宜?”

他來了興致,索性將她逼靠到桌上,兩手伸開撐在她腰旁,“你倒是說說,我如何佔你便宜了?”

他佯裝兇狠,落在上官淺眼裡,卻可愛起來,她不僅不退,反而摟著他再靠近一些,“就是這樣佔的。”

言罷,她仰頭往他唇上親了一下,面前的人乾脆將她的腰摟住,低頭想再進一步。

但她又開始躲了,欲拒還迎地往後撤,縮著肩笑著逗他,他不禁逗,兩三下便將她的後脖按穩,張唇含上她的。

他喜歡親她,每次都要親上許久,捏著下巴捧著下頜,讓她再躲不了。

但總這樣親,是會出事的。

宮尚角閉著眼隔著衣服摸上她的腰帶,熟練地解開,又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壓在簾後的榻上,他手上沉穩地扯開她的外衫,但心裡已慌耐不住。

上官淺連忙捉住他的手,她搖搖頭,“不想在這裡。”

宮尚角聽話地停住動作,但他目光實在熾熱,喉結滿是熱出來的汗,上官淺坐起來,摟上他的脖頸安慰他:“公子,我們早些將他捉了,回去繼續遊歷,看遍山水。”

她眸中幽波連連,“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

宮尚角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看著她沒動,許久才沉沉地嗯了一聲,但目光相碰,還是有些食髓知味,他低了頭,又想親她。

門外驟起的喧鬧忽地將他們打斷。

“去找陳大夫!”

“島主,陳大夫出海尋藥還未歸來!”

“那就去把島上所有大夫都找來!”

“島主,都在這兒了…”

“你們…唉!青青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