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婚禮上給上官淺下毒刺殺宮尚角沒有成功後,無鋒便安分了許多,沒再派刺客潛進來。

宮尚角每日都忙著去督查前山後山新建程序,大門加固了,還增了許多暗哨機關,將原來的佈防路線全部都換了一遍,後山入口也換了,加了紅玉侍衛看守。

宮子羽除了專心練他的內功心法,還會抽空和云為衫練習結合技,宮尚角偶爾會來看他,除了會嚴厲地點出他的錯漏之處,還會無私地給他寫了許多心法瓶頸的破解靈感,他現在已經慢慢接受了宮尚角,也意識到從前自己確實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說宮尚角是宮家青年一代裡最強的存在,為什麼江湖人人尊敬他仰仗他,除去他無人能比的超群武藝,最重要的,是宮尚角早已將己身放下,把守護宮門,守護宮氏一族放在心中首位,全心奉獻自己的決心,他是真正的偉大的正義之人。

有時候宮子羽也會想,或許讓宮尚角來當執刃會更好。

但宮尚角卻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神情淡淡地揚起手裡的刀,將他練習的身法打回正確的位置,語調也很平淡:“既然是執刃了,就不要整日唉聲嘆氣,你往後要擔起的是整個家族。”

他抬起往日一樣銳利的眼,盯著宮子羽,“做了就要做最好,退縮就不配做宮家人。”

宮子羽被激起了鬥志,他練得比往常更認真,宮尚角說得對,既然他當了執刃,就不能再想其他的事,他要對得起父親,對得起宮家,更不能讓宮尚角看扁。

宮尚角這樣的人在旁邊指導他,還有什麼好怕的。總不能一輩子都要靠宮尚角一個人來撐起整個宮家,那他還當什麼執刃,再者,宮尚角為宮家付出了這麼多,也該讓他有點自己的生活了。

“尚角,你到時候便放心帶上官淺走,宮門有我們守著,不用擔心,安心陪著她養胎,也過段清閒日子吧。”上次為了感謝宮尚角給自己寫了紙條指點迷津,第一次喊了他一聲哥哥,卻不知道是噁心到他了還是想讓自己穩重些,不讓再喊了,以前都是連名帶姓地叫,這些日子只喊名字還有點不太習慣。

宮尚角收起刀,他抬抬眼皮,轉身走向門口,“以你目前的水平,恐怕我還清閒不了。”

宮門難得過了一段平靜日子,宮子羽練功勤了許多,前山後山也修建得差不多了,轉眼就到了宮尚角和上官淺出谷的日子。

上官淺的肚子不太顯懷,加上她身形天生清瘦,所以腹部看起來也只是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裹上幾層衣服,就遮了七七八八了。

宮紫商和云為衫整日待在一起,云為衫又時常去看望上官淺,久而久之,她與上官淺也熟了起來,這些日子宮紫商找金繁的時間都少了許多,天天往上官淺房裡跑,她性格大大咧咧,經常會好奇地問上官淺和宮尚角相處的細節。

上官淺偶爾會被她直白的詢問鬧得臉紅,她幾乎都是搪塞過去,沒有細說。

宮紫商看著她的肚子,心裡也是羨慕的。“淺淺,你日後孩子出生時,記得喊我們過去看你。”

上官淺笑了笑,答應她,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金繁,也打趣道:“也希望能早日聽到大小姐的好訊息。”

宮紫商卻難得苦笑了一下,她喃喃道:“但願吧。”

金繁看了一眼旁邊的宮紫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挪了挪腳步,站得離她更近了一點。

宮尚角將上官淺的手牽住,向來送別的大家點頭示意,“都回去吧,我們走了。”他移開眼看向表情落寞的宮遠徵,叮囑道:“如果有什麼事,用響箭通知我。”

商宮做了一個比之前更厲害的響箭,聲音能傳千里之外,炸開的煙火色彩獨特,旁人認不出來。

宮遠徵悶聲答應,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宮尚角拍了拍他的肩,“外面危機四伏,你先留在宮門,日後我還會回來的。”

宮遠徵皺起眉,“哥,一定要多加小心。”

宮尚角點了點頭,“你也一樣。”

馬車從另一個密道緩緩走出去,這是宮尚角思慮之後再讓人新建的,點竹不知道谷中常有瘴氣,不利於女子養胎,所以她會一直以為上官淺還在宮門,最近宮門已經關閉大門,開始避世,一時之間,點竹也無法再探查到上官淺的訊息,他只要一直守著她,就好了。

上官淺靠在宮尚角肩膀上,看著車簾被風吹起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宮尚角以為她想看風景,伸手將綢簾掀起一半掛住。

上官淺卻閉了閉眼,臉朝他頸肩窩得更近,宮尚角彎了彎唇,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臉,“困了?”

上官淺含糊地嗯了一聲,許是女子孕期嗜睡,她最近感到睏倦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沒事,睡吧,到了我再喚你。”

宮尚角的府宅地點隱蔽且偏僻,車隊從早走到晚,才到了地方。

上官淺睡得熟,馬車停了她也沒有反應,宮尚角嘗試著捏了捏她的臉,說是喚她聲音卻很輕:“淺淺,我們到了。”

上官淺聽到細碎的聲音,眼睛動了動,卻沒睜開,她說著什麼又往宮尚角懷裡鑽。

外面候著的下人已經低著頭站了一會兒,幾個侍女偷偷對視了一眼,都以為是新來的夫人耍性子不願意下車,角公子在哄她。

又過了一小會兒,兩人才從馬車上下來。

兩個侍女連忙上前攙扶著,聽聞這個夫人和公子新婚不久就懷了孩子,早上管事嬤嬤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仔細著點,別讓夫人摔著碰著了。

宮尚角卻擺手讓她們停住,“沒事,先去備晚膳。”

上官淺也微微一笑,“我自己來就好。”

“是。”兩個侍女跟在身後,轉去了後廚傳令,在途中還忍不住聊起天來。

“感覺夫人脾氣好著呢。”

“我也覺得,也不知道方才是為什麼不願意下車。”

“夫人懷著孕,我猜是身體睏乏,公子不忍叫她,才耽誤了些時間。”

“太久沒見公子回宅,他性格都似乎變了許多。”

“我倒覺得沒變太多,他對我等都如以前,可是對夫人卻大不相同,沒想到公子居然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上官淺被宮尚角牽著回了房裡,一路上她好奇地左右打量,宮尚角的府宅裝飾風格似乎與角宮差別不大,都是一樣的沒什麼生氣的色調。

宮尚角跟著她的視線也看過去,“我許久未回來住,是冷清了些。明日我差人買些杜鵑回來種下。”

上官淺笑得柔軟,她握了握他的手掌,“也買些月桂回來吧。”

後廚做的膳食很豐富,考慮到上官淺腹中懷著胎兒,葷素搭配得很好,但上官淺食慾不佳,她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宮尚角見狀也放下筷子,他抬手撫了撫她的背,柔聲問道:“可是想吐?”

上官淺喉頭確實有噁心感,她站起身,“公子,我出去緩一會兒。”

宮尚角也站起來,讓下人把飯菜撤下去,“我陪你。”

上官淺在院裡亭子坐下,晚風清澈,吹到她面上,讓她覺得舒服了不少。

“不知道,它是男孩還是女孩。”

上官淺望著夜空的明月,忽地說出這句話。

宮尚角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大手包住她的,“不論男孩女孩,都希望它不會讓你太累。”

上官淺轉過頭來看他,笑了笑,“淺淺最近除了想吐,沒什麼累著的地方,公子放心。”

宮尚角確實很擔心,他提前看了許多有關女子孕期的書籍,又看到許多女子生產大出血的案例,憂愁更甚,這次雖然也帶了許多醫官跟著,但許多時候還是自己跟著,怕她一不小心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