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這邊這邊。”

“哎呀,你們倆行不行呀,都趕不上我的速度。”

霓裳不僅在枝椏間亂竄,還指揮著樹下的人,靈活的像一隻猴子。

不一會便滿頭大汗,用滿是泥土的手擦完汗,儼然一個小花貓。

皇上看著看著,不禁嘴角上揚,他的青梅竹馬也是這般淘氣,爬牆上樹掏鳥窩,樣樣在行。

蘇全看皇上笑,他也笑了。

“你笑什麼?”皇帝問道。

“奴才看皇上笑了,心裡高興,皇上可是好些日子沒笑了。”蘇全答道。

皇上先是一愣,恢復了原來冷漠的樣子,然後說:“朕笑了嗎?”

便大步流星地進了慈寧宮,合宮上下的宮女太監剛要請安,皇帝便擺了擺手,也沒讓小黃門通報,其實是怕嚇到樹上的霓裳。

“兒子給額娘請安。”饒是天子,見到母親也是要下跪請安的,慶靖宇是十分孝敬自己母親的。

“快起來,你不來看額娘,額娘也要去看你了。”太后嗔怪道,“朝政再忙,也是身子要緊,聽說你又半月未去後宮了?”

“兒子以後定常去後宮。”皇帝喝了口茶道,“額娘,您後院的香梨樹上怎麼掛了只猴子?”

“什麼猴子?”太后一笑,輕聲道,“那是雲行知的女兒雲霓裳,這點心你嚐嚐。”

太后說著便餵了皇帝一口,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甚是爽口。

“額娘,這李嬤嬤的手藝越發精進了。”皇帝由衷的誇讚著。

“皇上,老奴可做不出這麼多花樣來,都是雲貴人孝敬太后娘娘的。”李嬤嬤接過話頭。

“皇帝,雲行知是前朝臣子,就算您再不重用他,心裡再看不上他,但這天下民心始終是需要他安定的,尤其是前朝百姓。切不可把對雲行知的怨,牽扯到雲貴人身上。”太后勸慰道。

“皇額娘教訓的是,兒子聽額孃的。”皇帝在太后面前就像是個乖寶寶,那龍威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全然沒有在朝堂上威震八方的樣子。

“那雲貴人,哀家看著就很好,挺機靈的孩子,別看她偽裝的像個羔羊似的,骨子裡鬼靈精怪著呢。”

“還是額娘眼光獨到,兒子忙完這一陣子,定召雲貴人伴駕。”

“這樣哀家就放心了。皇帝年紀也不小了,都到了而立之年,只是膝下子嗣太過單薄,只有一個皇子、一個公主。皇家最重要的是開枝散葉,這樣才能江山永固,額娘也好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太后一見到兒子就愛嘮叨,總是擔心這擔心那。

皇帝是太后唯一的兒子,小時候對待皇帝極為嚴厲,兒子長大後,總覺得自己虧待了兒子。

等皇帝走後,太后喃喃道:“這後宮也該變變天了。”

“還是太后想得周到,後宮穩定,皇帝才能專心政務。”李嬤嬤說道。

“是啊,眼看楚貴妃的風頭就要蓋過皇后,這樣下去還了得?”太后說著又拿起一塊點心,“李嬤嬤,你也嚐嚐。”

“謝太后賞賜。”李嬤嬤放嘴裡一小塊道,“這手藝真不錯。”

“能讓你說不錯的,這世上沒幾個。”

“那姑娘也是個有福氣的,能得太后青眼。奴婢記得,皇上少年時,第一次和蝶衣相遇,蝶衣便是在樹上摘香梨。”

“對啊,那時候我們還在慶州,只可惜蝶衣那孩子福薄,沒捱過來,不然定是皇后母儀天下。”太后的語氣裡充滿了惋惜。

牡丹殿

“皇帝當真看到雲霓裳爬樹?”皇后狐疑地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婢子不敢欺瞞皇后。”慈寧宮的小宮女翠兒回道。

“那皇帝是什麼表情?”皇后不放心地追問道。

“皇帝先是笑了笑,隨後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也沒讓太監通報,直接進了太后的寢室。”翠兒事無鉅細地說道。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后揮了揮手,那丫頭退了下去。

“那個雲霓裳也太沒規矩了,下次被臣妾遇到,一定好好教教她規矩。”王茵陳氣狠狠地說道,當初得知太后送霓裳手鐲,王嬪都氣得摔了兩個茶盞。

“娘娘,皇上既沒讓黃門通報,也免了宮女太監的禮數,想必是怕驚到樹上那位。”葉嬪總是能一語中的,皇帝看上了夢竹軒那位。

“皇后娘娘,豈不是又要有一個女人來瓜分您的榮寵,不如——”王嬪眼裡射出了寒光。

“不如什麼,這後宮之中還能弄出命案來不可?姐妹之間要和氣一些。”皇后雖然心中不悅,但嘴上還是賢良的皇后。

“一個楚貴妃就已經夠囂張跋扈了,難不成這後宮之中還要有第二個楚貴妃嘛。”王嬪憤憤不平地地說道,“臣妾是替娘娘委屈,您可是中宮之主。”

“正是因為有楚貴妃,才要容著雲貴人。不僅要容下雲貴人,還要讓雲貴人得寵。”葉嬪說道。

“什麼?還要讓她得寵,姐姐是腦子被驢踢了嗎?”王嬪絲毫沒有給葉嬪留面子。

“說下去。”皇后給以鼓勵的眼神。

“如今華陽宮那位氣勢一日勝似一日,雖然現在皇帝正是用人之際,楚貴妃的父兄在邊疆為朝廷賣命,但不能否定的是,皇帝一定是心裡喜歡楚貴妃的。”葉嬪一層一層地分析著。

皇后肯定的點了點頭,吩咐宮女為葉嬪續茶。

“謝皇后娘娘。”葉嬪接過茶,抿了一口道,“這個時候雲貴人若能分去一半楚貴妃的恩寵,那麼楚貴妃於我們而言,便不足為懼了。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葉嬪說完,逗弄著懷裡的孩子。

“不錯,這也是本宮心中所想。”儼然葉木槿的話說道了皇后心坎裡。

“可是皇后娘娘,您就不擔心雲霓裳成為第二個楚傲雪嗎?”王嬪把皇后心中最擔憂的說了出來。

“楚貴妃父兄手握兵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如今她也是聖眷正濃,若是她什麼時候再添個孩子?”葉嬪的話意味深長。

皇后聽到心裡也是咯噔一下,皇后自己的孩子都沒保住,這其中不無楚貴妃的手筆,只是當時皇帝正是用人之際,也沒有深究,皇后對楚傲雪恨之入骨,卻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若是楚傲雪得了孩子,那皇后比死還難受。

“接著說下去。”皇后的眼裡滲出了恨意。

“但云霓裳不一樣,她父親雲行知不過是皇帝擺在前朝的吉祥物,給天下百姓看的,皇帝防著都來不及呢,怎會重用?只要她沒有孩子,就威脅不到我們。”葉嬪懷裡的孩子,不知怎的,突然哭了起來。

“川兒乖,來,皇額娘抱。”皇后伸出手去抱孩子。

“勞娘娘費心,還是臣妾來哄吧。”葉嬪並不願意讓皇后抱孩子,甚至有些怕別人碰到自己的孩子,“川兒有小半天沒尿尿了,別弄髒了娘娘的衣裳。”

“衣服髒了有什麼可惜的。”皇后還是接過了還在,抱在懷裡逗弄,很是喜歡,“若是本宮的孩子還在,小的也有川兒這麼大了。川兒乖,不哭不哭。”

皇后逗弄了兩下,小皇子真就止住了哭,咯咯笑了起來:“川兒還是和皇額孃親,妹妹你接著說。”

皇后說這話時,葉嬪誠惶誠恐,繼續說道:“再說了,一個沒有母家支援的寵妃,就如翻出水池的金魚,命都不再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