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沒見過孤月,只以為是翠兒的情郎,忙捂著眼睛往後退,嘴裡還不住的說著:

“你說你們大白天的,我我可沒看見啊!”

王媽媽一路退到門外,才將那虛遮著的手放下,心道:這翠兒平時老實巴交的,沒想到還能挺能耐,找的這個情郎看著身量高挑,衣著不凡,雖然剛才一緊張沒看清長相,但就一個側臉也能看出輪廓俊俏。(這時孤月還不是自己本來面容)

孤月和翠兒被王媽媽這麼一衝,一時竟沒來由的有些慌張。最擔心的是翠兒,

“啊呀,不好,阿月大哥,這王媽媽最是愛嚼舌根的性子,她定是誤會了。這下可遭了,指不定被傳成個什麼!”

阿月安慰道:

“你莫擔心,你儘管和他說了我是誰便是了,只說我是來找付嬸學做糕點的。”

翠兒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這樣。

阿月從屋內出來,看那王媽媽站在屋簷下,上下打量他。心裡有些厭惡,但是到底自己貿然進來院子,是自己行為有失,他自是不在意別人怎麼想他的,只是翠兒是個姑娘家,最在意清譽。便耐著性子同她解釋道:

“王媽媽想是誤會了。在下阿月,住在望舒館。今日前來,是尋付嬸教我做些糕點。方才翠兒姑娘眼睛被爐灰迷了,我幫她看了看,僅此而已。”

那王媽媽聽到孤月說住在望舒館,一雙眼睛瞪的如銅鈴。

“望、望舒館?”

孤月知道下人們對自己這號人物各有看法,當下也不去瞧那王媽媽的表情。

“告辭。”

那王媽媽直到孤月走遠了,還愣在那裡,嘴裡自言自語的嘟囔道:

“不是說是個男妖精嗎?怎麼看著人清清冷冷的……看來也是為了榮華富貴不得不委身於男人身下啊,其實是喜歡女人的吧。”

說著還回頭往屋裡瞅了瞅。

……

沈雲昭聽過華南星的一番話,沉默了良久。

他在華南星說出他的師父霍達會金針易容之術的時候,就想到了是誰在背後指使他。

在去嘉榮教那天,花為顏就曾說過。金針易容已在江湖失傳多年,他已經派人多方打探,也沒有打聽到金針的傳人。據他所言,金針易容之術乃一隱居高人所創,就是為了改變面容,躲避追尋。而後這一方法便由他的後人傳了下來。每一代只有一個傳人。如今看來,霍達便是這個傳人。

「母親,便是當年害了孤月的人。」

沈雲昭此刻心裡十分悲怮,他對孤月許下海誓山盟,他自信可以為了孤月赴湯蹈火,甚至坦然赴死,他發誓再不會讓孤月後半生受一點苦痛。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害孤月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母親!

他曾經想過,母親不會贊同,

或者會強烈反對他與孤月的姻緣。可是,母親到底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憑他與孤月的能力,母親也奈何不了孤月什麼。只是他沒有預料到,母親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而且如此的,歹毒。

當年他住了三年的茅屋被孤月付之一炬,他傷心欲絕的去道觀找到母親。他想,那個時候母親便知道了他的心思。雖然他沒有向母親吐露自己對孤月的心意,可是他說起孤月時語氣中的不捨與深情,卻是怎麼都掩藏不住的。

沈雲昭緊握雙拳,心裡是對母親的氣與恨,想到孤月當年救了自己,卻是為他自己招來了禍事,越發覺得無地自容。

“母親……你好惡毒的心腸啊……”

華南星與鳳非言見沈雲昭這般難受,卻也無可奈何。方雅蒻做下如此惡事,沈雲昭作為她的兒子,和孤月的愛人,這份痛無論如何都是要承受的。

鳳非言看了華南星一眼,對沈雲昭抱拳道:

“莊主,太夫人的事,就等您考慮清楚再做決斷。不過如今她擔心南星暴露她當年做的事,已經對南星下了殺手。屬下請求以後住在靈樞館,保護南星的安全。”

雖然沈雲昭早就知道華南星與鳳非言的事。也知道鳳非言時不時就會留宿靈樞館。但是此時,他卻無心再多言,而且他也清楚,鳳非言這是為了華南星鳴不平。

今日此事若不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母親,是煙雲山莊的太夫人,恐怕以鳳非言對華南星的在意,一定會殺上門去。

沈雲昭頹然的點了點頭,

“好,有你保護南星,我也放心。”

又站起來道:

“非言你放心,我絕不會偏私母親。南星,我替母親向你謝罪了。”

華南星與鳳非言離開了湖心小築。

沈雲昭卻覺得心裡無比害怕。縱橫江湖十幾載,他還從未像今日這般,彷彿陷入絕境。

親緣無論生死,都是無法割捨的。方雅蒻永遠是他母親。

而孤月若知道了真相,還能否接受他這個仇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