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在阿月的陪伴下,果然如華南星所言,不到三天,沈雲昭的身體便已恢復。

沈雲昭三天沒有去給母親請安了。今天便早早來到佛堂。

沈雲昭的母親方雅蒻,平時都在佛堂禮佛。也許是早年間被沈自海傷害的太重,這些年一直不願理會紅塵之事,對沈雲昭也是淡淡的。

十年前,沈雲昭歸來,方雅蒻同他一起謀劃,終於在五年前幫助兒子沈雲昭奪回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之後便踏入佛堂,整日與青燈古佛為伴。

這幾日得知他病了,卻不是要緊的病症,便也沒有前去探望。事實上方雅蒻很少走出佛堂,平日裡都是沈雲昭每日晨昏定省,來佛堂給她請安。

“母親。”

沈雲昭雙手交握於頭頂,深鞠一躬,向母親請安。

“病可大好了?”

“都好了,本也不是什麼要緊的病,只是一時不慎,著了風寒而已。”

“嗯,來給菩薩上炷香吧。”

沈雲昭依言而行,對著佛龕上供奉的菩薩,誠心的跪拜。

沈雲昭兒時,從不信什麼神佛。只是自從十年前,與孤月分開,這些年再也沒有他的音信,沈雲昭便只能寄希望於滿天神佛。

“這個月,法來寺的智嗔法師前來講經,你陪我去吧。”

“好。”

……

從佛堂出來,沈雲昭直奔靈樞館而來。跟在他身邊一同來的還有貼身護衛陸秦。

“南星,月兒身上的毒,你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華南星認真的看了沈雲昭一眼,而後又恢復了平時不羈的樣子,取笑道:

“怎麼?這幾日開了葷,食髓知味,憐惜起那個小廝了?”

沈雲昭聞言,不悅的皺了皺眉,卻沒有發作。

“他如今是我的人,我盡力幫他,也是應當。”

華南星背對著沈雲昭鼓搗著他那些寶貝藥材。眼睛都沒有抬一下,說道:

“可惜我真的愛莫能助。他在靈樞館養傷的時候,我曾問過他可知道中的是什麼毒,可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不止如此,他還是一個失憶的人。

我這幾日一直在研究《毒經》,上面講到一種千顏花,此花極難尋得。花毒可讓人失去記憶。也不知阿月失憶是否與中毒有關。”

沈雲昭面色凝重,

“可是,月兒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江湖上誰會這樣煞費苦心的對付他?”

這時陸秦突然想起江湖上的傳聞,

“莊主,嘉榮教最善製毒,江湖傳聞嘉榮教會抓一些人專門用來試毒,難道月公子曾經是嘉榮教的藥人?”

又是嘉榮教……

沈雲昭略一沉思,這些日子被自己強壓在心裡的情緒,再次翻湧。

孤月……

看著沈雲昭這個樣子,華南星與陸秦對視一眼,都無聲的嘆氣。阿月這個臨時的“藥”,對於沈雲昭的心病到底能起多久的作用,看來不容樂觀。可以肯定的是,將來恐怕又要多一個傷心人了。

想到那個因為一夜春情和一場英雄救“美”,糊里糊塗的獻出一顆真心陪在沈雲昭身邊的小廝。華南星的心裡染上了些許憐憫。

“我最近正在研究毒物,希望能找到幫助阿月解毒的辦法。不過……若能得嘉榮教的人相助,應該能事半功倍,畢竟他們是製毒解毒的行家。”

沈雲昭的眉頭擰的更緊。

自從知道孤月就是嘉榮教教主,他每日都在剋制自己跑去找他的衝動。那人當年那樣決絕的將他趕走,又一把火燒掉了盛滿他在那三年間所有美好回憶的茅草屋。而今,又知道了他已成親……沈雲昭再次控制不住的心痛。

他害怕,他不敢去找他,他怕一旦與那人見面,就會把他這些年放在心裡的美夢真正的粉碎。他將不得不面對這些年都只是他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的結果。

陸秦這時的一句話,卻將沈雲昭從糾結之中解救了出來。

“莊主,屬下前者時日與嘉榮教穗禾堂接觸頗多,那個副堂主竇沅倒是與我頗為投契,他是嘉榮教的老人兒了,想必對毒物知知甚多,不如屬下找機會請他出來給月公子看看?”

沈雲昭長舒一口氣,

“如此甚好。”

又想了想,道:

“只要他肯來,井雀閣中的寶物儘管挑選拿去投其所好。”

華南星聽後,微一挑眉。

沈雲昭走出靈樞館,剛走到鏡明湖邊,就見阿月站在湖心小築前,對著浮橋的方向翹首以盼,突然心內一暖。

「被人等著,盼著的感覺,很不錯。」

微微牽起嘴角,飛身騰起,足尖輕踏浮橋,瞬間人已經落在了阿月面前。

“起風了,怎麼不回屋去,在這裡傻站著。”

牽起阿月有些微涼的手,握在手心,向屋內走去。

阿月感受著沈雲昭掌心的溫度,面紗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就算失去記憶,忘記了從前又如何。儘管只是臨時的,但此刻,他只想做眼前這人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