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不要臉

“別亂看。”林迭回過神。

季華川是他在楊柳村唯一的朋友。兩人年齡相仿，興趣一致。

他正準備給自留地的黃瓜搭架子，再挖點土豆回去。

把捆好的竹子解開，季華川朝他擠眉弄眼。

“眼光不錯，這小知青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舞還跳得特別好看。不過可惜啊，咱們高攀不起。”

林迭沒搭理他，只是把竹竿插好，再用麻繩固定。

季華川繼續自言自語：“我看她好像對姓秦的書呆子感興趣，搞不懂那種人有什麼好。”

“誰說的？”林迭直起腰，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他眨巴著眼睛，“我就是看她給秦書呆送過糧票啊！”

“那是借，她人好心善！”

“她也沒說要還啊，姓秦那個書呆子，可不老實了！”

林迭扔下東西就走。

“哎哎哎，上哪兒去啊，還沒綁完呢！”季華川鋤頭支著地，疑惑撓頭。

這小子，該不會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他們這種窮人家，怎麼配得上城裡來的大小姐？

林迭回到家，看著院子角落處新栽的葡萄，確定之前的事不是做夢。

不管怎樣，如果她敢嫁，他就敢娶。

只是絕對不能委屈了她。除了攢夠聘禮，房子也得翻修一下。

…

蘇今薇回知青點的路上，聽到田邊一個小孩的咳嗽聲。

他漲紅了臉，像是在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這時，村支書劉建設急急忙忙跑過來，拼命拍他後背，罵道：“臭小子，趕緊吐出來！”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卡在喉嚨的東西都出不來。

孩子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手腳亂動十分難受，窒息的暈眩讓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蘇今薇撥開圍觀群眾，上前從背後抱住小男孩，用力抖了幾下。

有村民見狀，立即呵斥道：“喂，幹嘛呢？孩子都這樣了，你竟然還來搞破壞！快點把她抓住！”

“女人就是麻煩，啥也不是隻知道搗亂！”

其他人一窩蜂上前。剛到她身邊，就聽“咚”的一聲。

孩子嘴裡的小核桃吐了出來，坐地上哇哇大哭。

“好了。”蘇今薇看著周圍村民，“我在救人，你們才是搗亂。以後不懂別瞎鬧！”

那些想罵她的，也只好閉了嘴。

“謝謝你啊，蘇知青。”村支書連忙說道，“要不是你，我老劉家這根獨苗可就……”

“不用謝，不過以後要多注意。”

“好好，知道了。”劉建設把孩子拉起來。

蘇今薇又說道：“如果再遇到有人被異物卡住，都可以像我剛才那樣，利用他肺裡的氣流，把東西衝擊出來。”

“你們讀過書的，就是懂得多。”劉建設向她比了個大拇指。

“我只是比你們先知道而已，現在大家不都懂了？”

劉建設讚賞的目光看著她。

這個小知青剛來的時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一度以為，就是個城裡嬌氣大小姐，肯定不好相處。

沒想到半年下來，完全改變了他的想法。

今天更是救了他孫子一命，以後一定要多關照點。

蘇今薇回到知青點，其他人拿了揹簍、扁擔和鋤頭剛從地裡回來。

見到她，其中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諷刺道：“又偷懶去了！一大早就沒見你影子，成天只知道跑出去勾引男人……”

“啪！”蘇今薇上前就是一個嘴巴子，直接把她打懵了。

這女人叫王桂芬，是與她同一時間下鄉的知青。

每次看到她，總會冷嘲熱諷一番。

王桂芬反應過來，瘋了似的要抓扯她頭髮，“你敢打我？”

蘇今薇沒給她近身的機會，一腳踢翻在地，抓起桌上的水壺往她頭上淋。

“你吃糞長大的，嘴這麼臭？”

“你……”王桂芬狼狽爬起來，想要反擊，被其他人拉住。

她憤怒吼道：“她憑什麼打我？不就隨口說了兩句，至於嗎？”

“你敗壞我名聲，詆譭我人格，不就打了你兩巴掌，至於嗎？”

“你……”

知青馮雪站了出來：“去年村裡不就有人因為幾句話自殺了。王桂芬，你有錯在先，難道不該道歉嗎？”

“她打我，我還要向她道歉？”王桂芬不服氣說道，“是她偷懶不做事，大清早就不見人影，誰知道去了哪裡！”

“蘇知青是見義勇為去了。”村支書劉建設提著一塊臘肉進來，“我那小孫子淘氣，差點兒沒命。要不是你們知青懂得多，估計救不回來了。”

王桂芬不可置信，眼睜睜看著那孩子跪在她面前磕了個頭。

蘇今薇也沒客氣，接過肉摸了摸小朋友腦袋。

馮雪拉著她的手：“哈哈，原來你是英雄模範啊！”

小朋友叫劉金豆，今年六歲半，正缺了兩顆門牙。

他仰著腦袋一臉崇拜，“是啊，姐姐救的我，她可了不起了！”

蘇今薇提著臘肉，“等會兒切一半炒蕨菜，你要吃嗎？”

“要，我要吃肉肉！”

劉建設敲敲他腦袋：“臭小子，這是給你姐姐的！”

“嗚嗚~”

蘇今薇笑，“小孩子長身體呢，讓他留下來吃吧。”

“噢噢！姐姐最好了！”

饑荒年的貧困山村裡，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肉都是奢侈品，留著過年才吃的。

知青們的工分都在一起，吃住也都是。

聽到有肉吃，其他人也饞了，爭著拿去洗乾淨切片。

蘇今薇看到堆柴的地方，剛扛回來的有一截新鮮松樹，上前扯了把松針。

小朋友也學著她的樣子拔，然後遞過去：“姐姐，給你。”

“這麼乖啊？那姐姐獎勵你喝汽水。”

“什麼是汽水啊？”

“就是好喝的泡泡水哦。”蘇今薇讓他把松針淘洗幾遍，剪短放進罐子，加白糖、檸檬汁、蜂蜜，摻上涼開水蓋緊。

“姐姐，什麼時候可以喝啊？”劉金豆眼巴巴看著，吞嚥下口水。

光是看到白糖加水裡，他就已經饞得不行。想到姐姐說的氣泡水，更是迫不及待想喝了。

“還得等幾天，發酵了才行。他們那邊肉差不多炒好了，我們出去吧！”蘇今薇牽著他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