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您喜......您那個朋友喜歡的姑娘是什麼樣的性格呢?”

江漾止住了正想踏進去的腳步。

時燕對石掌櫃有救命之恩,石掌櫃這麼多年來一直心甘情願地追隨著時燕。

他見證了時燕與那位明豔動人的傳奇女子的一生,也受兩人恩惠頗多。

見著時欲這求知若渴的模樣,他彷彿見到了那年蹲在他面前,手裡揪著一根狗尾巴草,一臉苦惱的少年郎,一如時欲這般——

你說,我到底該怎麼樣才能讓她喜歡上我?

石掌櫃問他:“小公子有沒有聽到過你父親與你母親的故事啊?”

聽到“母親”這個詞,時欲怔忡一瞬。

他從來沒有見過母親,時老頭兒也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些,只是當他問起時淺淺地告訴他說母親已經過世了。

“燕夫人是當年名動玄靈大陸的奇女子,也是無名城鬼宗宗主的女兒,而你的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劍道狂魔,痴迷於劍修。”

“別的男子都想著要追求她,你父親卻只想要跟人一較高下。”

“他了無名城,日日堵在那宗門外守株待兔,像個年紀輕輕的小混混一般,誰能想到他就是青玄門那位新上任的宗主呢?”

“不過,幾天過去,還真讓他待到了,他二話不說就衝上去和人家打架。”

“不過他啊,敗得那叫一個慘烈啊!但卻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時欲安靜地聽著石掌櫃的講述。

“但你父親是個特別執著的人,一旦認定了,就永遠不會放手。”

“劍道如此,與你母親比試如此,喜歡上一個人,更是如此。”

“能和你母親打個平手的那天,他不知道多高興,甚至還高興地同我喝酒。”

“大醉之時,他躺在那房頂上看著月亮說——”

“‘石兄啊,我好像,喜歡上她了,你說,我再去找她繼續比試如何?’”

“‘我還沒有打贏她一次,下次就用這個理由去見她,她還會縱著我嗎?’”

“我當時並沒有與他過多探討這個問題,畢竟我也還是個一竅不通的小夥子,但你父親他是說做就做啊!”

“他又去了無名城,卻見到她推著另外一位殘疾公子有說有笑地走在街上。”

“他當天晚上就又來找我喝酒了,但他什麼也沒說,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燕夫人早就同御靈宗的宗主定了親,只不過那位宗主不良於行,一直心存自卑,將婚約的訊息壓得死死的,一直在給燕夫人後悔的機會。”

時欲抿了抿唇:“後來呢?”

“那位宗主雖然不良於行,身體也孱弱,但於通靈之術上卻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為人謙和友善,風度翩翩,在大陸中友人頗多,管理一個宗門也不在話下。”

“眼見著御靈宗逐日強大,鬼宗宗主想要利用燕夫人將從鬼宗分出去的御靈宗一派收歸鬼宗,於是讓他們早日成婚。”

“你父親那些日子跟著了魔一般每日都跑去那裡,卻只敢偷偷看著燕夫人對另外一個男子溫柔。”

“燕夫人成親前夕,他又來找我喝酒,喝了一壺又一壺。”

“我以為他這是要放下了,勸他說,就當是大夢一場。”

“誰都沒有想到,他會幹出搶親那等事來。”

“原來,他與燕夫人比試時都收著三分力。”

“他將人帶回了青玄山,將人囚禁起來,封為青玄門的八長老,好吃好喝地供著。”

“他每日想盡了辦法哄她開心,甚至到後來將自己打扮成那位宗主那般白衣翩翩的模樣,但她始終不為所動。”

到現在,他都記得時燕抱著酒罈子坐在房頂上委屈大哭的樣子。

只是他過於偏執,丟失了自我。

時欲低著聲音:“那位宗主呢?”

他接著說道——

“在定親這兩年中,鬼宗宗主非但沒有達成他的目的,反而是白送了御靈宗一個強大的助力,燕夫人一整顆心都偏向她的未婚夫君。”

“那位御靈宗宗主也是個有本事的,御靈宗越來越強大,竟漸漸有與其他幾大宗門齊頭並進之勢。”

“但天妒英才,那位光風霽月的宗主去世了,突發疾病,就死在了成親當天。”

“現在想想,你父親搶親搶的那樣輕鬆,怕是那位宗主一開始就不想耽誤了燕夫人。”

“鬼宗宗主趁機動用武力,打算讓御靈宗服軟歸順。”

“但那御靈宗中竟然有一位從來都不起眼的弟子橫空出世,這人相信你也聽過,就是如今的賞金大殿的殿主。”

“御靈宗自此安穩了下來,那位新宗主也從來沒有想著去找青玄門的麻煩,一直在默默地發展御靈宗。”

“而你的母親在後來想要逃跑的時候遭奸人暗算,中了藥。”

“而你的父親找到了人將人帶了回來。”

“然後有了你。”

“燕夫人心軟答應了你父親留下孩子,你父親不知道有多高興,但是卻沒想到,她一早就打算好了。”

“她留下了你,卻殺她自己。”

“所以你的生日,變成了燕夫人的祭日。”

“一夜白頭。你父親每日都活在痛苦和悔恨當中。”

“我告訴你這些,只希望,你能告訴你那個朋友,不要步了你父親的後塵。”

石掌櫃慈愛地看著他。

時欲看得出來,石掌櫃什麼都明白。

時欲卻是笑了:“我不會的。”

石掌櫃不解:“嗯?”

他也不隱瞞了,臭屁地笑了起來:“因為我有自信,天上地下,沒有比我更適合她的人了。”

“她雖然少了點良心,之前總是食言。”

“但是她答應我了,永遠不會離開我,這次是真的。”

時欲眼睛亮晶晶的。

石掌櫃想了想今天抖露出的東西,想了想還是跟時欲解釋了一句:“你當時走丟的確是個意外,你父親這些年為了找你也沒少花功夫。”

“小公子可千萬不要因為我這一番話,與時門主起了隔閡。”

時欲擺了擺手:“放心吧,我當然看得清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

“況且,幸好我當初走丟了,不然還怎麼遇見漾漾?”

他還倒是一點都不帶掩飾了。

石掌櫃:......

他不知道的是,這才是小公子剛剛開始秀恩愛的第一天。

江漾斜斜地倚靠在門邊框上,勾起了唇——

他早就察覺到她在外面聽著了吧?這話是說出來點她的?

江漾的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叩了叩木門,慵懶地說道——

“江安,我餓了。”

石掌櫃驚了一瞬:“這這這,江姑娘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豈不是暴露了小公子的身份?

時欲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也親切了些許:“石伯伯,您別擔心,她早都知道了。”

時欲笑了,看了眼已經蒸的差不多的糕點:“這就來了。”

說著便乾脆利落地站起身來,行動迅捷地往盤子裡裝糕點,臉上還掛著一絲甜蜜的笑,直讓石掌櫃大呼辣眼睛。

石掌櫃默默地退了出去,給兩人騰出空間來。

出門之前對江漾拱手行禮,江漾扶了一把:“不用不用,多禮了石伯伯。”

聽到這個稱呼,石掌櫃會心一笑,不再過多停留,帶著慈祥和藹的笑容很有眼力價兒地快速離開了這裡。

江漾看著已經擺好盤的時欲,從他手中穩穩地接過盤子,自然而然地牽過他的手:“走吧。”

時欲上前兩步,拉緊了她的手:“漾漾,廚房裡沒什麼你喜歡吃的,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

“一會兒啊,我們去街上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