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陰差陽錯

沈沅芷會意，她心下了然。

幾日前她同張易安說起年後出征這事，怕他不信，特意修書讓哥哥登門談及。

今兒他帶了庶妹過來，也算走運。

變通這塊，還是芳沁會拿捏。

“庶出的丫頭，你日後少往來些為好。”

老太太捂住鼻子，訕訕的去味。

歇了原本讓人去瞧瞧的心思。

“孫媳省的。”

沈沅芷規矩行禮，鬆了口氣。

男人們的事情她不便插手，乾脆回房吃些早飯，去去晦氣。

小廚房早早備好飯菜，夏柳左等右等不見主母回來，小主子方才醒了，沒見母親眼淚啪嗒啪嗒的掉，用膳更沒食慾。

“姑娘稍等會兒，已經差人去請了。”

夏柳端出小巧的糕點，方便月小姐墊墊肚皮。

“本小姐不餓。”

沈月打心底嫌棄張家的東西，吃食也好，穿衣也罷，皆比不過她沈家。

若非哥哥硬拉她過來，她哪有閒心在這浪費時間。

“我來遲了，讓你們久等。”

“吩咐下去，世子在將軍那用餐，無需來我這。”

沈沅芷風塵僕僕趕回來，眼神止不住打量兒子。

見他那小模樣，哭的都快脫水了。

“請姐姐安。”

沈月行大禮，讓人挑不出毛病。

“坐下說吧。”

她三連步上前，提溜起賴在地上的榮華。

他雖然年紀尚小，也得記得風度。

哭鬧可以，總得顧及體面。

“嗚嗚嗚，孃親，那個討厭的江姨娘真能生出弟弟跟我分寵嘛？”

榮華哭的分外彆扭，他也不想當著眾乾女娘面前哭泣。

昨天江姓小娘聲稱要弄個兒子出來，他暫時不需要別人陪他玩耍。

倘若弟弟妹妹不是母親腹中出來的，不要也罷。

但爹爹對他的態度令人唏噓，整個張家對他格外偏愛，除了父親。

對他嚴苛的緊。

不讓撒嬌，不讓母親抱，更不讓她隨意發脾氣。

“怎麼會呢？”

沈沅芷耐著性子，細細哄著。

屁大的孩子，患得患失竟也有的一套。

家中老太太凡事橫插一腳，依據她喜愛榮華的程度，庶出只能是庶出。

“當真？庶出的只能跟在我身後？”

榮華聽母親解釋，來了興致。

有了弟弟，高祖母也是稀罕他的。

“當然，華哥兒有外祖父、舅舅、孃親寵著，不缺一個姨娘喜歡。再者，我們寵著的是華哥兒，旁人的孩子，我們不稀罕。”

沈沅芷意有所指，敲打旁邊站著的庶出妹妹。

正巧她今兒撞上了，是個長腦子的都能明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

回去說給柳姨娘聽聽也好，總不該一直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瞧我，忙著教育孩子，怠慢你了。”

沈沅芷再次拉扯庶妹坐下，小廚房的吃食備好了，頃刻間擺滿了整張桌子。

“難得來一趟，多吃些好的。”

她心知肚明，這丫頭來張家是看她笑話的。

每次回去她們娘倆豎起耳朵聽她埋怨夫家事務，可不得上趕著瞧她的寒酸落魄樣。

今日倒是不能讓她如願。

前陣子沈沅芷剛收回財政大權，吃穿用度皆按照未出閣前的標準。

奢華精細，比庶出的小姐好上千倍萬倍。

其實這些年父親也沒虧待這娘倆，吃穿用度比尋常高官家的小姐好的多。

比如前些日子，父兄遠征，家裡就她母女二人，裝飾好些也沒人評判談論。

壞就壞在她有個表裡不一的娘。

齊柳柳在爹爹面前節儉慣了，人遠在塞外，非得裝樣子。

可憐了她庶出的妹妹，見識不了一點大世面。

“是。”

沈月內心憋屈，唯唯諾諾吃著碗裡的飯菜。

“依稀記得你外祖父家有些個青年才俊，尤其是你那個齊家表兄……”

她哪有心思記這些，只是想到方才老太太託付，硬著頭皮試探。

“是了，我小舅舅的大兒子。”

沈月放下筷子，靜心回話。

她與沈沅芷不似別家姐妹，玩笑話一點開不得。

母親日日叮囑她小心謹慎，不能被嫡姐抓住過錯。

“嫡親的大兒子？”

沈沅芷餵了兒子一個大大的雞腿。

“嫡親的早早娶了親，不過還有一位我大舅舅家的。”

沈月面帶愁容，大舅家的表兄天生痴傻，跟她們這些姑娘們玩不到一起的。

“品性如何？”

沈沅芷紅娘做的可以，並沒因為夢顏是張家人便隨意打發了。

女人家尋夫婿，多打聽些總是好的。

既然攬下了這活，便要做的體面。

不能耽誤了那姑娘後半輩子。

“尚可，也算資質聰慧。”

沈月腦中想了好半天的詞彙，除了聰慧，再無其他誇讚之處。

“好好吃飯，你的禮儀有月小姨這般，為娘也不必發愁。”

沈沅芷巧妙避開話題，招呼一大一小吃飯。

柳姨娘母家她有點子意識，一共三家，老大家的有好幾間旺鋪，張夢顏嫁過去也不算委屈。

趕明尋個好日子讓她悄悄見見。

沈月的禮儀是城中一絕，多少管家小姐都比不上。

沈沅芷這話可沒開玩笑。榮華有些晚慧，忘性大，除了磕頭討賞賜外，其他一概不通。

禮儀能趕上沈月三分之一她就燒香拜佛了。

“兒子謹遵母親教誨。”

榮華放下油膩膩的雞腿，學著小姨的樣子低頭聆聽。

不過他自小貪吃，手裡的東西是放下了，嘴裡的可沒閒著。

小腮幫子鼓鼓的模樣當真討喜。

“鬼靈精，趁熱多吃些飯菜。”

沈沅芷捏了捏兒子小臉，慢悠悠朝他嘴裡填了幾口飯。

她跟沈月一向沒話題，好在哥哥效率極高，不到兩個時辰，託人帶話要回去。

沈月巴不得早走，規規矩矩行了禮，帶著丫鬟離開了後院。

金素季節晝短夜長，沒一會兒屋裡便點起了蠟燭。

“母親，華華眼睛痛痛。”

榮華掙扎著要從她懷裡下來。

母親教的那些他都會寫，無需挑燈夜戰。

“欺人太甚！”

屋外傳來爭吵聲，榮華的心更野了，小腿噠噠噠的跑到門後偷聽。

“怎的了？”

沈沅芷難得見夏柳發脾氣，她走至門前，想問個緣由。

榮華扒拉著母親裙角，示意他也想知道。

“江姨娘手段了得，今世子過來，將軍應留宿您這兒才對。”

她跟芳沁忙活了半天，稍微停下來歇息，才知曉張易安被江欖晴截胡。

榮華坐在凳子上晃盪小角，並不懂丫鬟們氣惱的點。

“這算什麼？尋常日子也沒見爹爹經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