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們如此欺負您,您還求皇后娘娘作甚?”

夏柳氣急,將軍夫人也太不會為自己打算。

“天晚,你們歇著,有夏柳就成。”

沈沅芷秉退下人,連帶著身邊的大丫鬟芳沁也沒留下。

她又何嘗不知此事不妥。

張沈兩家是勁敵,張家女兒得勢,宋家的皇后就吃癟。

老皇帝為權衡利弊,自然來回偏袒。

但皇上主動給,與姑母主動退讓又是一回事。

兩人到底是年少夫妻,昔日情分還在。

宋家要做的是攻心,拿下老皇帝的心,這才能以絕後患。

翌日一早,張妃晉升貴妃旨意下達。

將軍府喜氣洋洋,封賞的東西不少。

張易安面上得意,聽聞昨日皇帝冷落姑母轉宿皇后寢殿。

他昨晚整夜未眠,生怕失寵。

今個一瞧,皇后得了人,承寵的確卻是張家,可見皇上對他的重視。

“謝主隆恩。”

老夫人拿著銀子打點官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夫人,將軍太讓人寒心。”

夏柳仔細講述屋外種種,夫人求的賞賜,不說前來慰藉,東西更是大箱抬去江姨娘院子,這還有天理嗎?

“等老爺回來,咱們回門告狀。”

夏柳從小跟著她,自是忠心耿耿,她要是受了委屈,第一難過的就是這丫頭。

“息怒。”

沈沅芷抿了口茶葉,面上從容。

張易安敢如此對她,多半是看在爹爹遠征,家裡無人替她撐腰罷了。

等爹爹凱旋,這人簡直慫蛋一個。

沈沅芷再次懷疑自己眼光,上一世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瞎了眼,怎麼相中這麼個蠢蛋。

賞賜的玩意她見過不少,壓根不稀罕。

張易安別來煩她最好。

前幾日剛得了鋪子,今天閒著瞧瞧無妨。

主僕二人打扮一番,來到商鋪。

張家鋪子一直交由親戚打理,盈利虧損,她倒沒了解。

不過,嫁進來之前,張易安出手寒酸,想必沒多少錢財。

這些年吃穿用度,都是拿她嫁妝補給,這個壞習慣,早晚得斷了。

她拿出地契,叫管事的出來。

“婦道人家哪懂經商之道,鋪面表叔先替你打理著。”

掌櫃的諂笑,手指撥弄算盤,沒拿正眼看人。

“這鋪子,你給是不給?”

她面露不悅,表叔?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敢自稱。

這人是張易安外家的遠親,父輩跟張老爺拜了把子,血親都算不上。

“侄媳婦,瞧你說的。鋪子姓張,我們好心幫張家照拂,成了我們的錯了。”

老闆娘跟著摻和,你一言我一語的,吵的她頭疼。

“夏柳,報官,有人搶佔商鋪。”

這倆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平日沒少貪錢。

成衣鋪子生意不錯,光來的半個時辰,成交了三套衣服,仔細一算,每日至少盈利五十兩不止。

遇到大單,過萬也是可能得。

她查了賬單,每日皆是虧損。

假賬做的未免太過明顯。

“呦,都是一家子,何必算的這麼生分。”

掌櫃的一聽報官,面上繃不住了。

官府的來查,這幾年貪的錢可不夠打點的。

左右不過是剛嫁人的黃毛丫頭,說些好話也就糊弄過去了。

夫妻倆篤定沈沅芷年輕,內心私襯話術圓場。

“劉掌櫃,你一姓沈,二不姓張,咱們算哪門子親戚。”

“你夫妻二人在不交接鋪子,別怪我不客氣。”

沈沅芷實話實說,這種惡民留不得。

她招呼隨從,扔出這兩人的包袱。

“你們貪的錢夠多了,姑奶奶不跟你計較,今後別來礙眼。”

小廝把他們趕走,沈沅芷留了心眼,專門派人把他們送回老家看管。

永世不得入城。

等到了地方,她在告個偷竊,這才算完。

自己做的事就該受罰。

打點好一切,主僕二人悄悄回府,沒掀起任何水花。

張家得了恩寵,暫時顧不上她這個內宅婦道人家。

沈沅芷趁機清點鋪子,她吩咐夏柳去賬房討要賬本。

丫頭剛走到門外,遠遠便瞧見張易安身影。

男人一身青色長衣,溫文爾雅,雖說出自武林世家,身上卻無半分粗鄙之氣。

如若不看他昨日所做的事情,倒真是個翩翩好兒郎。

夏柳連忙折返,這些天將軍對夫人態度不佳,她得快些去通報,好讓夫人有個準備。

“夫人,前陣子委屈你了。”

張易安面上柔情,虛虛把人攬在懷裡。

沈沅芷內心鄙夷,前日種種浮現心頭。

前世,兩人也做了段神仙眷侶。

但現在想想,張易安每次來後院尋她,皆有利所圖。

張易安慣會拿捏深閨小姐,單單那張嘴,不出十句,必定哄得人心花怒放。

他一如往常,上趕著要親暱。

全然把之前納妾羞辱她的事情忘個乾淨。

沈沅芷冷笑,一口一個委屈,面上倒是不顯。

“夫君這是哪兒的話?江姨娘既嫁進來,便是一家的好姐妹,女人家心思細膩,免不了小打小鬧,妾身自會多擔待些。”

她說的善解人意,身子卻不自覺往外靠。

“妾身孃家陪嫁了上好當歸、虎杖,止血效果最佳,江姨娘估計還在氣頭上,勞煩夫君幫我送去。”

她絞著帕子,整盒的好藥材擺放在桌上,盒子上的灰塵,明顯是剛被人翻騰出來。

張易安見她如此通情達理,斷不好追究江欖晴的事。

他今日來,得了祖母教誨。

一來,張家主母不能是個善妒的,他日後為了開枝散葉,納人進來十分尋常。

倘若每個都像晴兒這樣鬧騰,後院難得安寧。

再者,宮宴那日,他張家好歹是個大將軍,門楣不低,怎麼能被皇后安排著坐在最外圍,簡直有失規矩。

沈沅芷既然嫁進來了,自然得站在他姑母這邊。

她應當避嫌,自覺跟皇后走遠些。

想到這,張易安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

沈沅芷不愧姓沈,骨子裡還是瞧不起張家。

左右不過是嫌棄他張易安沒出息,比不上沈家。

“罷了,天色已晚,本將去瞧瞧江姨娘。”

張易安故意說的大聲,本意想讓這些丫鬟僕子們聽見,她沈沅芷不得夫君的心。

日後得伺候掂量著分寸,別對她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