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死後,咸豐帝登大寶,用內憂外患不為過。
咸豐看了軍機摺子,大怒,雙手拍桌子,朕都看了,江南水患沒有長治的辦法,黃河渤淮,誰治淮河?洪秀全楊秀清犯上作亂,誰去剿滅長毛,英法兩國有聯軍之盟,美、俄、日本虎視眈眈,大清誰來保?
文祥。
臣在。
各地奏摺,你看得仔細,都怎麼說的?
文祥吞吞吐吐說,臣……然後看了前面的恭親王奕訢。
奕訢說,秉忠直言,皇上能容的。
文祥得到鐵帽王的肯定後,走到大殿中央,有人深感百姓貧富懸殊,怨憤之氣,都散佈到宇內,然必是發於兵燹。據廣東暗察使說,鴉片之後,一蹶不振,不僅外邦入侵,異族使手段也都漸漸生了異心,所謂外夷之風雖然未消,海內之干戈已起,兵無鬥志,民有亂心,足矣見得……
咸豐聽著聽著打了哈欠,好了,好了,好了,退下。
肅順。
臣在。
為之奈何?
臣已觀察多時,應付之策有三。
愛卿,快講。
一重法治,內使百姓心平。二練軍武,外抗強權入侵。三用漢人之能者,曾國藩、左宗棠之輩可助八旗雄風。
咸豐點了點頭,把目光收回來,轉過來看著老六,恭王怎麼說呢?
奕訢思忖了一下。
講。
外交,則未所應打之前以交涉為首務,不然割地賠款而已,所謂知己知彼,
內,不見私人,用才唯才惟能,滿漢一家親,蒙回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也是。
咸豐插起上雙手打趣道,銀漏呢?大清朝的銀子可是越漏越少了。
啟奏萬歲,銀漏由於賠款,賠款雖然為數極大,可畢竟有限,難以止漏的是鴉片。
鴉片……
農人之食煙者,十之有三,商人之食煙者,十之有六,兵之食煙者,十之有八,上下官吏之食煙者,十之有九,南戶開放不得,開放了,洋布進來大家不買土布了,洋油進來大家不買土油了,商戶不行,生計絕路。
咸豐幽默的說道,這洋和尚來了,很多人就不信土和尚了啊。
滿朝文武都憋著不敢笑出聲來。
小安子。
安德海跪下一聲喳。
案子上有我交辦的事,去拿來給恭王帶回府去看一看。
喳。
咸豐有點累,好了,今兒個就到這裡,大家都退了。
萬歲,萬歲,萬萬歲!朝門一開,大臣都紛紛下朝了。
奕訢回到恭王府後,在花園裡宴請客人,席間開啟一看,早朝的摺子,他突然大手一拍桌子,走到河邊,眾人大驚,起身站立。
文祥走到他跟前,恭王,是什麼事情?
奕訢默默不語,眾人皆退下,不歡而散。
孝靜成皇后喝了一口參茶,放下茶杯,兒啊,你這個事情,不對外人說是對的。
瓜爾佳氏站在一邊也說道,母親說的對,早晚說出事來的。
奕訢猛的一回頭看了看妻子瓜爾佳氏,什麼事?
孝靜成皇后說道,你和當今皇上是兄弟,也是君臣。
奕訢起身道,哎,皇上,皇上也是人吶,父親剛剛死,他還帶著孝,還沒入藏地宮,就急著找女人,急著選八旗秀女,他,他不是沒有女人啊,就急了這麼一會,就不怕天下人說他嗎?
孝靜成皇后說,按照選秀,女三年一選,這是規矩。
不耐煩的奕訢言道,母親啊,規矩,規矩可多著呢,不光是選秀女,選將軍打長毛,選能人治洪水,選懂洋務的人對付夷,這難道不比選秀女重要嗎?
孝靜成皇后知道老六生氣了,說道該吃宵夜了。
瓜爾佳氏行了個禮,我去弄。
奕訢說道,皇額娘,您來了,您就聽聽我兒子的話。
當今的皇上也是我的兒子。
那他到現在了,老四為什麼不冊封您為太后呢?娘,您雖沒生他,他卻把孝全皇后留給他自己的親孃,鈕祜祿的家。
孝全皇后本來也該她的。
他娘死後,都是您帶的呀。
先皇交給我帶,先皇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的,我都很高興的。
娘啊。
我把當今皇上當成是親生兒子,這也是先皇臨終的囑咐。
那他現在就要開始選秀女。
選,皇上問過我了。
我不懂。
選秀女跟行孝兩碼事,不衝突。
啥啊?
兒子,娘這一輩子,只記得一件事,做啥像啥,做女兒,做秀女,做貴人。你也一樣,你要做兒子,做臣子,做王爺。皇上選秀女,你都應該高高興興。
選秀女的前一天傍晚,備選的秀女們依次乘坐掛著藍色布圍的騾車出發,半夜到達神武門外等候。神武門開啟後,秀女們依次下車,由太監帶領進入宮中,到順貞門外恭候。
此時軍報八百里往宮裡送,噠噠噠,幾名斥候騎馬一刻不停往順貞門裡騎去,只見兩邊的秀女轎子都停下來了,都撩起簾子往外看熱鬧。
坐在轎子裡蘭兒叫到,桂祥,麗兒姐姐轎子在哪裡?
在前面第29轎呢。
你說額娘,現在在家裡做什麼呢?
平常在熬粥。
今天呢?
今天不知道啊,今天你進宮選秀,估計在哭,而且一定哭的很傷心。
蘭兒抹了抹自己流下來的眼淚,我也在哭,想額娘。
她四更出門,都還沒有呢。
那是額娘強忍著。
姐,你沒事吧?
人在半空翻倒,星斗朦朧。
鹹福宮裡咸豐正在裝扮自己,格外重視,居中而坐。
御前太監安德海遞上一面鏡子,萬歲爺,就算到北京街上,大柵欄,鼓樓,憑您長相,真叫姑娘們往身邊擠,身邊蹭,希望您多看她們一眼,這份帥氣,這份高貴,嘖嘖,真是萬里挑一的男人。
咸豐聽著心裡挺美的,在鏡子前瞅了瞅自己,用扶正了皇冠,是真的嗎?
靜怡軒的人都齊了。
好,我們走。
剛要走出去,一個太監就跪地說道,萬歲爺吉祥,啟奏萬歲爺,恭王來了。
他來了,咸豐擺了擺手勢,退下,然後折回坐到殿中央,隨手拿起一份摺子看了起來。
門口的太監喊道,恭王爺吉祥。
奕訢繞過屏風,皇上吉祥。
咸豐關心說道,老六,你是一路跑過來的吧,看你喘的,來得正好,隨手放下摺子,走,一道去靜怡軒,等下給哥選秀女的時候,把把關。
皇上,這朝折……
還沒來的及看呢,什麼事?
英吉利的使臣,今天要到大沽口,他要坐輪船回英吉利去。
咸豐一臉不悅,外夷的使臣,難道還要我這個皇上送行嗎?
這禮物要皇上賜,我都寫在朝折上頭了。
賜嘛。
皇上,上回他打英吉利來,有皇上的禮,有親王的禮,有皇后的禮,有大臣的禮,都收了幾十箱的禮。
哼,太不像話了,貪得無厭,南京條約賠了兵費2100萬兩,煙費600萬兩,還不值那點禮嗎?
對英吉利要多多的留神。
你負責洋務,你留神就是了,老六,這禮物,你做主。
那送?
送什麼在你,只要把紫禁城給我留著。
安德海看時間差不多了,湊上跟前說道,皇上,靜怡軒。
奕訢看著四哥轉身瀟灑走去,有點熱臉貼了一個冷臉,沒辦法,嘆了一口氣,隨後跟著去了靜怡軒。
軍機處的大臣們都在等待召見,怡親王載垣起身走到肅順邊上說道,六爺。
肅順一臉不喜,別叫六爺,我跟你們都說過了,恭王是六爺,他是皇上家的親六爺,那是跟皇上排的,我不算,我只是正清王府的六爺,他能直去皇上旁邊,我跟你一樣,都得在這邊候著。
載垣就笑起來,哦,哈哈哈,什麼事都趕在今天了,都趕巧了。
柏葰喝了參茶,放下杯子,我不急,我先回去,下午再來,順天的考試還早呢。
載垣故意擋住他的去路,哎,柏大人,我聽說順天的主考官是您呢,在這裡我要先恭喜你了。
柏葰一臉正氣的說,恭喜什麼,為國取材嘛。
一旁的肅順言道,柏大學士主考順天一定嚴。
柏葰就好奇走到他跟前,怎麼說啊?六爺。
又來了,我剛剛當著你們面說過不要叫了。
柏葰冷冷的說,六爺並沒錯,不同是這裡分小六和大六。
肅順起身,然後把雙手放在後面,不客氣的說道,小三子、小六子可是南方的罵人話,你這分明罵我。
鄭親王瑞華聽了裡面弦外之意了,趕緊起身和稀泥,哈哈哈,小六雜七配雜九,無名六啊,大六是天牌配板凳天之六啊,哈哈,是牌九。
軍機處裡一片歡笑聲。
肅順用手摸了摸,骰子是轉的,就看誰的運氣好了。
哼,柏葰憋著氣,臉笑心不笑,等著吧,肅順,轉身走出了房間。
瑞華靠著肅順說,您跟柏大學士有什麼?
交情?
交情,這就是交情,肅順用手揹著指了指柏葰走出門的方向。
僧格林沁此時說道,六爺,您把交情這兩個字說的,有股仇人的味道。
肅順一向很敬重僧王爺上前說道,我跟誰像仇人,也不敢跟您呀,大清朝的蒙古快馬快槍全在您一個人手裡。
僧格林沁有點得意,起身說那倒不是假的。
除了洪秀全楊秀清沒人不怕。
難道我對付不了嗎?
對付得了,這權杖著您呢。
肅順啊,你是哪壺不開,你提哪壺,我是蒙古粗人呢。
粗,總比細好吧。
這,這怎麼說……
我的僧王爺,坐下來喝茶吧。
僧格林沁一聲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