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口,眾人點燃從學校門口拿來的柴火。

火焰發出的光芒,照亮每個人的臉,隨著火焰的跳動,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來變去的。

他們沒有一個人,在來之前會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凌玖九心裡也沉沉的,她顯然也是被剛才的事情給震驚到回不過神來。

大家圍坐在火堆旁,不時地往山洞裡張望。

漆黑的山洞裡,放著剛去世的三德的屍體。

無名此時就在山洞裡,時不時傳出他的哭聲。

大家都沒有說話——或者說,他們這時候,都沒什麼想說出口的。

對於他們的師父來說,這幾乎算得上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了。

他堅持這麼多年的事情,到頭來,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喝點水?”

史一抱著自己走了很遠才到的鎮子上買來的礦泉水,本想分給大家,卻都被拒絕了。

眾人心裡都很沉重,同時也擔心還在山洞裡的無名。

凌玖九心事重重,忽然,她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本想忽略,卻看到是DNA檢測公司發來的資訊,微微嘆了口氣,將對方發來的檔案點開。

她本來沒對這個文件多麼上心,結果卻看到了最底下的檢測結果。

凌若熙,真是跟她家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啊!

凌玖九將這個檢測結果發給凌楠琛,給他說了一下她師父這邊有緊急情況,她趕不回去後,就熄滅了手機螢幕。

她師父還沒有出來,而且就算出來了,他們這九個弟子也是要聽無名的安排的。

凌玖九這會索性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伏城煜的身上。

伏城煜還沒有從三德所說的那些事情當中緩過神來。

凌玖九打量著伏城煜,說不擔心,是假的。

伏城煜畢竟是被借運換命的人,三德眼下又已經去世了。

如果三德以前用的那些個手段失效了,那伏城煜也會變得很危險。

大家都圍坐在火堆旁,原本盤腿坐著、閉目養神的週二,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坐在自己斜對面的伏城煜,剛想說話,又注意到凌玖九一直在盯著伏城煜看,直接冷哼了一聲。

寂靜的夜,只有火焰啃噬柴火時發出的噼裡啪啦的響聲。

因為週二的這一聲非常突兀的冷哼聲,眾人紛紛望向他。

“玖九,你跟我過來一下。”

週二單手撐著地,站起來後拍了拍自己的褲子。

凌玖九哦了一聲,又跟著週二走遠了些。

週二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看他們師兄弟們,反倒是湊到了凌玖九的耳邊,抬起一隻手來,跟凌玖九小聲耳語起來。

“三德已經報道了,剛才我元神出竅了一下,跟著黑白二爺一塊給三德帶下去的。”

凌玖九嗯了一聲,卻並不知道週二跟自己這麼說,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事情。

“三德那邊很配合,在審問的時候,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了。現在上邊要讓我轉述的,是有關於伏城煜的事情。”

凌玖九聽到伏城煜的名字,下意識地就看向圍坐在那裡的眾人。

伏城煜跟她的師兄們隔得有一點點距離,他呆呆地盯著火堆,不知在想什麼。

“他也是無辜……”凌玖九話剛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來了什麼,立馬頓住。

她作為一個凡人,有什麼資格去對結果指指點點?

所有的選擇都是每個人自己選下的,不論好的還是壞的,都是這個人自己選擇的。

伏城煜從一開始被借運的事情,確實不是他自己主動選擇的,可是他後面也去為了搞清楚這個事情的原委,主動調查。

至於這個評判結果,又怎是他們凡人能夠說的?

“所以對他的處理,到底是什麼?”凌玖九低聲問道。

“你還記得《了凡四訓》吧?”

凌玖九嗯聲。

“上頭覺得呢,伏城煜這個事情,一開始出這個主意的人,也算是受到了懲罰,而且這件事情,伏家在底下的祖上也沒什麼異議。他這些年也算是變相的救了那些孩子,就……”

週二沒說完,凌玖九卻懂了——將功補過唄。

“那他被借運的這個事情,這個秘法,該怎麼處理?”

週二朝著漆黑的山洞裡看了眼:“到時候讓師父出手吧,三德用的這些秘法,估計也就只有師父看了山洞裡她留下的東西以後,能夠知道處理的方法。”

“哦對,三德的那個徒弟,就是那個讓什麼的,最後需要我們去處理一下。”

凌玖九剛想說她也要去,週二就立馬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我們去,我們……”週二用剛做噤聲動作的食指,朝著圍坐在火堆周圍的人比劃了一下,“除了你的,我們。”

凌玖九對這個結果表示不服:“憑什麼?憑什麼不讓我去?”

“去去去,你有什麼可去的?你以為這次事情完了,我們這些個師兄弟們,不會跟你好好的算一下你幫伏城煜,結果給自己搞成那副德行的賬?”

週二說的是凌玖九跟伏城煜定下姻緣和她被三德封了經脈的事情。

“行了,你到時候回A市吧,起碼那裡是安全的。”週二拍了拍凌玖九的肩膀,“去吧,你給伏城煜說一下上頭的決定,到時候讓他先不要回,跟我一起走。”

凌玖九點點頭,走到伏城煜旁邊,站在那,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凌玖九躊躇了半天,想了好幾個開口的措辭,卻都沒有說出口。

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在伏城煜這種狀態下,跟他去說這件事情。

伏城煜早就感受到了凌玖九在他身邊站著,但等了半天,他都沒聽到凌玖九說話,索性自己站了起來。

“走吧,去那邊說吧。”

伏城煜看出來凌玖九這麼糾結,肯定是有關於自己身上的事情要談的。

他倒是沒有任何的猶豫。

今兒晚上他知道的讓他震驚的訊息已經夠多的了,眼下倒也不怕凌玖九再說出些什麼來。

凌玖九跟伏城煜走遠了些,開口卻是讓伏城煜一愣的話。

“伏城煜,你平時相信因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