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紀嫣然緋紅著臉,心跳遽然加速,她本能地仗有靈氣在身,一踮腳,就躍過一丈遠,生怕相公仙方跑了。

“相公,你終於來了。”

“嫣……嫣然,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還不都是這一幅幅畫惹的禍。”

出於聖女的矜持,紀嫣然修仙了道的心大過了小別勝新婚的心境,本來她是想衝過去抱著仙方老公的,但出於道心就忍了忍,然後退後兩步遠,臉紅成了西紅柿。

“不過還好,有了這落霞仙祖圖,咱們才能相見。”

見狀,一旁的賬房先生一下子不會了。

方才公子要酒,說是因為孩子們的孝敬,他才高興,而看紀嫣然這麼一口一口的叫著老公後,擺明了此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仙方老祖。

原來兩眼盡被塵俗氣息遮掩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

看來仙有仙的氣,人有人的俗,落霞仙祖圖還是有些浮誇在裡面,仙氣華而不實。

唯有公子這樣,一手執酒壺,兩眼醉凡塵,才是真的青秀。

“仙人。”

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仙人,賬房先生驀然跪了。

隨後,街上的子嗣、行人、商販、過客;酒坊內的眾人,亦從落霞仙祖圖那邊看了過來,聽出了所以然。

夕陽已出,誅仙鎮的老祖回來了。

頓時,一片恭恭敬敬中,凡是誅仙鎮子弟、誅仙鎮兒媳,出五福的,沒出五福的,統統都匍匐在地,跪拜仙祖。

“恭迎仙祖下凡。”

眾人過度的反應,仙方還是頭一次遇到。

但風度拿捏,仙方並沒有因此拘謹。

“桃花釀綿醇,入喉不火,溫而芬芳,你們這百年老店做的不錯,先生,你的點要好的話,等三年後我還會再來,到時還要先生斟滿這第二壺酒。”

起初的“先生“二字”,賬房先生不以為然,聽著還挺順耳。

但此次的仙方老祖再提及先生二字後,賬房先生頓時就汗顏了。

自己眼拙沒看出仙人之姿,果然自己是凡胎,打根裡就不是修仙的料,所以到現在才只配做個賬房先生,報恩還請。

仙方老祖走遠後,就連紀嫣然紀老奶奶的背影,賬房先生也不敢再次褻瀆,頓感壓力山大。

“做的不錯,仙祖三年後還來咱酒坊。”

酒坊老闆不知何時趕到了賬房先生面前。

“咱酒坊的桃花釀已經被仙祖親自點評了,將來的成就,絕對能夠在天元修仙大陸上打響。”

“三年後還來?”

賬房先生從來不擔憂自己在社交這一方面會有什麼紕漏,但僅限於對人如此。

對仙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

故此社交這塊一下子就無從下手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尤其酒坊老闆是自己的恩人,壓力一下子若泰山壓頂般扛在了肩膀上。

“這,這三年後怎麼交差?”

賬房先生總感覺自己若在三年後真能向仙祖交差,那就跟做了個黃粱夢一樣,不切實際了。

自己居然還有機會去服務一把仙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祖墳冒了什麼青煙,或者著了。

看來從這個洞房節開始,就得為三年後的洞房節準備了,就像誅仙鎮的年年五月初五一樣,仙祖不管臨凡不臨凡,該過節的還是要過節。

只不過三年後更重要,仙祖要續新娘子,傳承子嗣大業。

誅仙鎮。

宗廟祠堂。

女子面遮黑紗,一襲紅服喜袍,在誅仙鎮各長老的擁護下,女子對著棺槨,欲要行禮、拜天地。

林鋒初次執掌洞房節禮儀,較為生疏,二長老等見林鋒不僅沒有個長老樣子,還一個勁兒朝著黑紗女面露狐疑,二長老等人便紛紛遞過去眼神,提醒他體統。

“一叩首。”

兩邊長老的幾次提醒下,林鋒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嘹亮高喊。

“再叩首!”

“對拜叩首。”

不知怎麼的,林鋒就是覺著這位面遮黑紗的女子,行為舉止,很是熟悉。

但卻說不上來。

而且,這位女子好像與其他仙娘入洞房前的狀態大相徑庭。

不管是歷代仙姥姥奶,還是紀嫣然仙姥姥奶,由於是對著棺材拜堂成親,往往還沒送入洞房,新娘和各長老間就會在無形中凝成一股僵局。

但這位女子卻不是這樣。

女子名喚作李縞衣,是位女畫師,她好像早就仰慕仙方老祖一樣。

不僅從仙方老祖的眉眼手稿裡面創作了一幅落霞仙祖圖,還能讓仙祖在圖畫中栩栩如生,夕陽下,先祖會徜徉在桃樹下,曦光中,先祖還會白日飛昇化成雲煙。

該圖既畫出了仙祖的神韻,又含有先祖的仙氣,李縞衣實乃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這時,李縞衣面對著棺材跪拜,從容不迫,就好像是幹過一樣。

尤其從祠堂出來後,李縞衣在隨行仙祖棺槨進入洞房的時候,整個氣質前後,都不知道流露出了多少的興奮,跟迫不及待一樣。

“仙方相公,能不能為了嫣然,不要走那麼快。”

以前的這個點,仙方早就用上了隱秘符,恭候在喜房當中。

可今日今晨,身邊的紀嫣然就跟刻意攔他一般,不僅邀請他賞昏光中的野菜花,居然還討來了他手中的桃花釀,也喝了一口。

紀嫣然臉現嬌紅,遂不依不饒地攀著仙方的胳臂,不僅非要他坐在一塊石頭上,還要他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讓他走。

“嫣然,你不知道,若是沒趕好點,你和新娘子就又得守三年活寡啊。”

小蓮一旁伺候,不僅背地裡又喂紀嫣然酒喝,還溫順地跟一隻貓一樣,他們攀談著,她就腳步無聲得配合,他們坐石頭上偎依,小蓮就待一邊遠遠的,從不打擾他們。

可這樣以來。

仙方就更急了。

“不要胡鬧。”

眼看著娶妻若是不成,莫說御女之法,或靈或不靈,仙方可能就得再次於明日的清晨飛遁成煙。

那才是真正的可怕之處。

若是如此。

那這一次的三年歸來可就是白歸了。

“相公,你為什麼離開三年之久?”

“相公,嫣然的點好,沾了相公的光,相公也讓嫣然成仙可好啊?”

面前的紀嫣然越說越是胡話,不明覺厲。

什麼讓她成仙。

就是自己想要不老成仙,也是難之又難。

“嫣然啊,相公不是仙,怎麼能讓你成仙?”

“相公又在哄嫣然,不行,不行!”

紀嫣然趁著醉意說道。

“相公當嫣然是三歲小孩。”

“那林氏怎麼成的仙?”

“相公又怎麼能變成一縷青煙,相公就是仙,相公不疼嫣然。”

“嫣然的樣貌驚鴻出塵,難道還不能讓相公特別憐愛一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