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溫澤又變得和從前一樣,整日除了待在疏雅宮內就是實時關注著山鬼門的訊息。

於他而言,拉攏百國合作,乃當下最要緊之事。

這天,他正在自家後院裡逗鳥呢,一隻全身披著黑羽的鳥撲哧了幾下翅膀就停在了離溫澤不遠處的石桌上。

黑羽歪歪腦袋,不緊不慢地踱步,直到溫澤取下了信它這才振了振翅膀飛走了。

開啟紙條一看,上面寫著:“庭綠,北奎,八斗,赤日。”

溫澤默唸了兩遍紙條上的字,眸色沉了沉,心中已瞭然,忽的扔下了手中的鳥食,轉身朝門外跑去。

與此同時,正在軍營與士兵比劍的莊聽也收到了這張紙條,二話不說跨上馬背,駕馬而去。軍營裡計程車兵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

京城內,熱鬧非凡,賣菜的賣菜,打鬧的打鬧,耍雜技的耍雜技,卻都被兩名騎在馬背上的鮮衣怒馬少年郎比了下去。

那日,微風不燥,陽光正好,兩名懷揣著遠大抱負的少年郎策馬踏京城,饒是歲月靜好,山河無恙,故人長絕,也再無歸期。

……

百國之中,有一個地方乃三不管地帶,這裡也無甚名人,更無什麼文人墨客,但這裡卻是百國之中難得的清靜之地。

不為別的,只因這裡有一座高樓,時間久了,人們也忘了這座樓叫什麼名字,他們只知道,許多年前,百國紛爭時,有一人執劍起,獨戰百國劍客,這才爭取了這麼一塊清淨之地。

這幾日,最引人注目無疑是四面八方接踵而至的少年郎,他們彷彿帶著風,那種獨屬於少年郎的英氣徹底留在了那個年紀。

此後,百年,千年,有的人被寫入史冊,名垂青史,而有的人則悔不當初,遺臭萬年。

常州高樓屹立百年,也算得上當地最有影響力的建築物了。而他們此次會盟的地點就是常州高樓。

高樓共有十層,正好對應了山鬼門十大惡鬼,來時,不約而同,都戴上了各式各樣的鬼臉面具,無疑是從下面的小攤上順手順來的。

但官淮塵的則不同,他的面具是用金絲編成的,半哭半笑,還是張哭臉,而且,還只遮住了半張臉,你說它像鬼臉吧,但跟鬼有半毛錢關係啊。

嗯,這耍帥耍的好,耍的四周只剩下白眼。

有時候吧,一個人獨特是顯眼包,但一群人獨特就是潮流,誒,對!於是,二話不說,眾人都換上了新面具。在這個聯盟中,雖不知對面的是誰,但來此的皆是心中有志之人。

很快,他們便敲定了十大惡鬼的代號,以及其他一些瑣事。

一時間,山河無恙,人間皆安就成了山鬼門的代名詞,他們腰間的令牌也刻上了這八個大字。

此後一年,山鬼門迎來了全盛時期。

惡鬼十人,組團去東海,大戰龍妖,還東海太平,順帶還治好了一個盲眼和尚的眼睛。

他們手刃叛國者,直搗敵軍老巢,並將叛軍的屍體懸掛在城樓上,警示世人。

他們曾一劍攔下百萬軍,救兩國於水火中,也曾一劍號令天下,直指天子咽喉,深得民心。

不出半年,整個中原大地便紛紛樹立起了擁立山鬼門的幫派,百國紛爭也得到了短暫的停息。

然而,就當他們以為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山鬼門卻迎來了史無前例的變故,也是這一變故讓山鬼門迅速衰落,最後分崩離析。

月上中天,溫澤坐在常州高樓的樓頂上,獨自一人喝著悶酒。

城裡燈火通明,星星點點,如夢如幻。溫澤的眼前彷彿浮現出了山鬼門的種種:那些曾經的風華絕代,那些曾經的榮耀與輝煌,還有那些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們。

他輕輕嘆了口氣,仰頭飲下一口酒。酒香瀰漫,卻無法掩蓋他心中的苦澀。他看著月亮,思緒萬千,想起曾經的風風雨雨,想起那些為了山鬼門而犧牲的同伴們。

“酒再好,也解不了心中愁啊。”溫澤再次嘆了口氣,仰頭飲盡剩下的酒。他看著空空的酒瓶,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緩緩起身,準備離開這個令人沉醉的地方。

“青鬼,”一道柔和又摻雜著一些不安的聲音傳來,“這便要走了麼?”

溫澤只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他笑著偏過頭,朗聲笑道:“太子殿下,怎的還捨不得我了?”

官淮塵故作鎮定咳嗽了幾聲,這才緩緩開口道:“有新的任務了,如今,其他幾鬼皆有任務在身,無法前往。本是不願讓你再奔波的……”

“我知道,救人對吧?”

官淮塵垂下眸,呼吸平靜:“你都知道了?”

溫澤挑了挑眉,啞然失笑:“毒鬼都失蹤大半個月了,不是被捉了就是死了,這還用猜?”

官淮塵轉身看向他,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你就不問問,毒鬼被誰捉住了?”

“還用問嗎?”溫澤朗聲笑道,“無非是百國之中最有實力的兩個大國。我呢,最近也沒聽我父王提起過捉到了什麼人,所以,就只剩下桑海了。”

官淮塵看著他,眸子深深,深到看不出悲歡喜樂。

溫澤仰頭看向天空,沉聲道:“這回,你有幾成勝算?”

“五成。”官淮塵平靜道。

“不,是十成。”溫澤淡聲道,“你的五成加上我的五成,不就是十成麼。你我聯手,還怕救不出來一個人?”

“好,三日後,我生辰宴,屆時我父王將會宴請天下諸國,那是我們最後的時機。”官淮塵一字一頓道,神色晦暗,好似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溫澤一怔:“你生辰宴?你父王該不會是……”

官淮塵點點頭,道:“不錯,他要在那天賜死毒鬼,警示百國,我實在無法苟同。”

溫澤嘖了一聲,半開玩笑道:“你父王可比我那老爹要狠多了,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在眾目睽睽之下救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做不到吧?你還是把你那五成把握收回去吧,要我看,這事頂多就一成。”

“你怕了?”官淮塵眯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你才怕了,你全家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