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睡?”黑眼鏡站在帳篷外面問道。解雨臣抬頭,翻看手機的動作已經停下來了:“怎麼不進來?”
“咳……”黑眼鏡乾咳一聲掩飾尷尬,“怕燻著你。”
帳篷裡沒了話音,大概是解雨臣忙著工作,他也打算找個遠點的位置痛快地抽幾根。剛抬腳要走,帳篷被拉開,解雨臣站在身後,皺眉扇了扇周圍氣流:“現在已經燻著了,進來吧。”
黑眼鏡掐滅了煙,跟著他進帳篷。
“你這熬更守夜的,研究出來什麼了?”黑眼鏡坐在摺疊椅上。
“苯教信仰萬物有靈,山河湖海,風雷水火,都能與神、妖,鬼聯絡上。這些是他們認為使人生病的原因,所以才會有供奉——信徒相信透過焚燒食物,讓神吃飽後,神便不會加害於人。這種禳解的方法就叫做煨桑,如果要解釋那副壁畫,那團黑煙其實是他們所祭祀的神。所以那鼎上方的黑煙是在吃東西,他們僅僅靠嗅來進食。就像各種寺廟裡的菩薩吸收香火一樣。”
“還有祭司跳的舞,如你所說是在娛神,這神舞有個名字叫‘極樂與地獄’,當地人深信凡是看過三次神舞的人死後不會墮入地獄。但是祭司跳崖,我猜測,他不僅是聯絡神靈與人溝通的巫師,也有可能是神靈的食物。”
“可是祭司在這個教派裡地位應該不低,隨便指派別人來獻祭生命,總比用掉自已強。再說祭司要獻祭,以後還會有人去當選祭司一職嗎?”黑眼鏡滿不贊同地搖搖頭。
“或許,被指派到的人要扮演祭司。”解雨臣修改了下想法。
“這個不無可能。”黑眼鏡若有所思,然後回想到什麼似的,問道,“那黑煙到底算什麼神?”
解雨臣也搖頭:“還不確定。”他心裡有幾分思量,但是飄忽不定,他想親自進去後再下定論。
“我覺得那個老狐狸能給出答案。”黑眼鏡眼尾爬上詭意,“咱們用的地圖是同一張,他能走的只有這條路,既然壁畫上有相關內容,那他多多少少是奔著這個內容來的。”
說到地圖解雨臣也哭笑不得,要不是寶叔及時發來青囊書檔案,誰能知道里面的一堆符號中,竟然藏著路線圖。
黑眼鏡見他眼袋有點深,拍拍他的肩笑道:“早點睡吧,晚安。”
“你也是。”解雨臣回應著他,“少抽菸。”
第二天一早,海雲他們開始動身了,黑眼鏡含著棒棒糖,有些不理解解雨臣的著急。
解雨臣打點好隊伍後,揹著包向那條埡口走去。
“吃嗎解老闆?”黑眼鏡遞出一顆糖來。解雨臣接過來放在了口袋裡,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們得趕緊進去。”
黑眼鏡走在他右後側三十公分的位置,似問非問:“這還有時間限制麼?”
“你以為陶為人之前為什麼這麼著急?”解雨臣問。
“我認為有一半原因是他的身體,沒想到啊,這這山下面,也有時間限制。”黑眼鏡道。
翻過埡口,他們能看見旁邊的天葬臺,密如羅網的經幡層層疊疊交錯著,看著有些凌亂。黑色的岩石上堆滿了數不勝數的瑪尼堆,遠處更是禿鷲雲集,吃著暴屍腐肉。
風微微吹起,經幡搖動。
黑眼鏡和解雨臣停留了幾秒,黑眼鏡伸手到自已頭上拔下一根頭髮,放在手裡任風吹走。
“做什麼?”解雨臣不解。黑眼鏡推推眼鏡神秘笑道:“祈求平安咯,試試不?”他挑挑眉。
“走吧。”解雨臣現在還不是很需要心裡安慰。
沿著海雲留下的標記,他們開始走下坡路,在一個近乎九十度的懸崖邊停了下來。
抬頭看,山頂不知什麼時候覆蓋了雲煙,很是虛無縹緲。
“怪不得昨晚看顯示儀會這麼陡呢,敢情入口就在這啊。”黑眼鏡往邊上探頭,看不清懸崖壁上有什麼東西。
他們站在一塊比較凸出的岩石上,需要用安全繩吊下去,才能進入裡面的洞穴。
黑眼鏡找了個可以固定繩索的堅固位置,等夥計綁好繩索後,他第一個就下去了。
解雨臣在邊上守著,等待他的回信。
黑眼鏡順著安全繩往下降到五六米的位置時,就看見了鑲嵌在崖壁上的洞。這個洞看起來比較矮小,距離黑眼鏡有三米,黑眼鏡一使巧勁就帥氣地蕩進去了。
他檢查了下洞穴裡的環境,深入二十米後就發現了一攤火堆,是昨日海雲留下來的。
他開啟手電,掃視著洞壁,上面確實畫滿了東西。
確認安全無誤後,他向外走,用對講機給解雨臣報平安:“夠安全,可以下來了,解老闆。”
解雨臣和夥計一道下來,黑眼鏡抱著手靠在洞壁上跟他打招呼。
在解雨臣準備蕩過來時,他卻突然愣住了,他的眼神裡傳達著危險的資訊。黑眼鏡瞅著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
再回頭,卻發現解雨臣有些呆滯,像是失魂了一樣。
“抓住解老闆!”黑眼鏡當機立斷,喝了一聲,解雨臣旁邊的夥計一左一右立馬抓住解雨臣的腰間的安全繩,就在此刻解雨臣突然就鬆開了自已的繩子。
兩個夥計蓄力提著他,才讓他沒有掉下懸崖。
黑眼鏡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再說晚一點人就沒了。
解雨臣的鬆手一點前搖都沒有,突然的莫名其妙。
“解雨臣!”黑眼鏡大喊了一聲。
解雨臣眨了下眼,突然回神,有些迷茫地看著自已身邊兩人憋得通紅的臉,才發現自已根本沒有抓住安全繩。
等他蕩過來後,還沒等黑眼鏡詢問,便開口解釋道:“我看見趙覃了。”
黑眼鏡一聽嚴肅地皺起眉頭,也知道解雨臣為什麼楞了一下:“他不是還沒到西藏嗎?”
解雨臣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下來的一瞬間我就發現自已不太受控制了,我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
黑眼鏡摸摸他的額頭,確定不是生理問題後,深深地嘆了口氣:“一會兒緊跟著我。”